狂龙瘫坐在血泊里,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疟疾发作。他看向季博达,后者正用匕首割取狮子的犬齿——每颗都有拇指长,尖端带着倒钩。
战利品。季博达把沾血的獠牙抛给他,下次见面,我要剩下几头的。
营地外,秃鹫的阴影已经开始在晨曦中盘旋。但今天,它们得等更久——因为这两具狮尸,将成为孩子们未来几天的口粮。
小红从狙击点爬下来时,发现自己的枪管还是烫的。她摸了摸那颗贯穿狮颅的弹壳,突然明白了季博达的深意: 在这片荒野上,活下来的从来不是最强者,而是最狠的。
狮王的葬礼在晨光刺破云层时便已经开始了,营地已变成一座露天屠宰场。
季博达单膝跪在狮尸旁,匕首沿着咽喉的刀口向下划开。狮皮比花豹厚实得多,刀刃切割时发出撕裂帆布的闷响。黄褐色的皮下脂肪暴露在空气中,像融化的黄油般泛着油光。
放血要彻底。他捏住狮颈的动脉断口,暗红的血液立刻汩汩涌出。狂龙赶紧递过铁皮桶,血柱撞击桶底的声音像下雨。
小红负责第二头狮子。她学着季博达的样子割开胸腔,热气裹着内脏的腥臭扑面而来。狮心还在微微抽搐,拳头大的肌肉块在指缝间滑动。她突然想起昨晚这颗心脏每分钟泵送过多少升血——其中一些曾溅在她脸上。
心脏和肾留下。季博达头也不抬地命令,肠子扔的不要太远,鬣狗鼻子灵得很,这就叫打窝,我们钓的就是鬣狗。
丧彪和老鼠正在剥皮。狮皮比想象中难剥——每扯下一寸都要用刀尖小心分离筋膜。老鼠发现用燧石片刮擦皮肉交界处效率更高,很快两张沾血的狮皮就完整铺展在岩石上。
前腿肉做肉干。季博达剁下一条狮腿,肌腱断裂时发出琴弦崩断的脆响,肋排中午烤着吃。
狂龙突然指着狮胃惊呼:季博达!这里面有——
刀光闪过,膨胀的胃袋被剖开。半消化的羚羊骨渣和草料倾泻而出,其间混着几颗灰白的石子。季博达用刀尖拨弄着石子,突然冷笑:难怪皮毛这么糙……这群畜生连石头都咽。
正午的烈日下,狮肉在篝火上滋滋作响。脂肪滴落时腾起的火苗,把孩子们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们啃着烤肋排,牙齿撕扯纤维的声音像小型食肉动物在进食。
季博达把狮子的犬齿串成项链,挂在了营地入口的枯树上。风干的兽齿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这是最原始的警告,给活着的狮子看,也给可能追踪至此的敌人看。
当秃鹫终于敢俯冲下来争抢内脏时,季博达正在和小红研究如何用狮筋制作弓弦。他扯着一根半透明的肌腱在火光前检验韧性,影子投在岩壁上,宛如某种远古的狩猎图腾。
孩子们咀嚼的动作同时停顿,又同时加速——多吃一口,就多一些力气,明天的训练就少一些折磨。
营地外,鬣狗群为争夺狮肠发出的厮打声,成了最应景的餐铃。
夜风骤停,连虫鸣都消失了。
被小石子砸了一下的季博达猛地睁开眼睛,手指已经扣上了AK-47的扳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迫感,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他无声地起身,来到了正在警戒的老鼠身边,他看清了——那是十几双双幽绿的眼睛,在营地外围的黑暗中浮动。
“这三头雄狮是带了多少援军啊。”
“它们这是带着整个狮群回来了。”
季博达的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战斗准备。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般刺入四个孩子的耳膜。
第一波攻击来得比预想的更凶猛。
三头雌狮从东侧突袭,速度快得如同黑色闪电。狂龙刚抬起枪口,一头母狮已经扑到面前,獠牙距离他的喉咙只有半米—— 哒哒哒!
AK-47的枪声撕裂夜空。子弹从狮子张开的血口贯入,掀飞了它的后脑勺。热腾腾的脑浆溅在狂龙脸上,腥得他差点呕吐。
别他妈发呆!季博达一脚踹开狂龙,同时调转枪口。另一头雌狮正扑向小红,却被三发点射打得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在火堆旁,火星四溅。
丧彪和老鼠背靠背组成交叉火力网。老鼠的枪法最差,但胜在不怕死——他直接对着狮群最密集的方向扫射,弹壳叮叮当当落在脚边。一头雄狮被流弹击中肩胛,暴怒的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换弹!小红突然大喊。
她的弹匣刚脱落,独耳雄狮就抓住空档扑来。季博达的猎刀脱手飞出,精准扎进狮子的左眼。独耳狮吃痛偏头,给了小红宝贵的两秒钟——新弹匣卡入枪膛的瞬间,枪口几乎顶在狮子胸口开火。
砰砰砰!
三发子弹呈三角形在狮胸前炸开血洞。独耳雄狮踉跄后退,却仍不死心地挥爪。狮爪擦过小红的手臂,破旧的衣服瞬间撕开四道血痕。
操你妈的畜生!狂龙突然从侧面冲来,枪托狠狠砸在狮子鼻梁上。软骨碎裂的声响中,丧彪补上一梭子子弹,终于将这头顽强的兽王击毙。
“这便是血与火的洗礼吧。”季博达暗道。
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却像一辈子那么长。
当最后一头雌狮拖着断腿逃进黑暗时,营地已经变成修罗场。五具狮尸横陈,弹壳在血泊中闪着黄铜色的光。老鼠的裤腿被撕烂,小腿上四道爪痕深可见骨。狂龙的右肩血肉模糊,是被狮牙刮掉的皮肉。
季博达却是没伤,只是平静地给AK换上新弹匣,枪管因为连续射击而冒着青烟。
季博达……小红的声音在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我们赢了?
季博达看向黑暗深处。远处传来狮群悲怆的吼叫,但再也没有绿眼睛敢靠近火光。
今晚赢了。他弯腰捡起独耳雄狮的头颅,匕首利落地割下残余的耳朵,明天它们可能带更多狮子来。
四个孩子沉默地围上来,开始自觉地处理战利品。剥皮的剥皮,放血的放血,没人喊疼,没人抱怨。
篝火重新燃起时,季博达把独耳狮的头骨摆在营地中央。月光透过空洞的眼窝,在地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记住今晚。他往火堆里扔了把狮毛,焦臭味顿时弥漫开来,在这片土地上——
——要么当猎人,狂龙突然接话,声音嘶哑得像砂纸,要么当饲料。
季博达罕见地笑了。他掰开烤得滋滋作响的狮心,给每个孩子分了一块。
弯月当空,五个身影围坐在兽骨与枪械之间,像某种野蛮而神圣的仪式。远处,秃鹫的阴影在月光下盘旋,但它们今晚注定要饿肚子了。
硝烟散尽,天空泛明,血腥味仍萦绕在营地四周,但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
季博达坐在篝火旁,手中捏着几支军用抗生素针剂和一些消炎药,金属针头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看向四个孩子——狂龙的肩膀缠着浸血的布条,小红的胳膊上四道爪痕已经止血,老鼠的小腿伤口虽深但未伤及筋骨,丧彪则只是些擦伤。
“运气不错,没人废掉。”
过来。他简短地命令。
狂龙第一个坐下,咧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季博达,这点伤算个屁!
季博达没搭理他的逞强,直接撕开他肩膀的临时包扎。伤口边缘已经有些发红,是感染的征兆。他拿起酒精瓶,在狂龙来得及反应前就浇了上去——
嘶——操!!狂龙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硬是没挪动半分。
再嚎就滚去喂鬣狗。季博达面无表情地说着,手里的动作却异常精准。针头刺入伤口边缘,淡黄色的抗生素缓缓推入。接着是缝合——军用弯针穿着羊肠线,在皮肉间穿梭,每一针都干净利落。
小红安静地等着,牙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当轮到她的手臂时,季博达突然停住,盯着她手臂上已经结痂的旧伤——那是上周被花豹抓的。
伤口叠伤口。他低声说,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近似感慨的东西,你倒是挺能扛。
小红没说话,只是在他缝合时悄悄抓紧了衣角。酒精灼烧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盯着篝火,仿佛那跳动的火焰能吸走所有痛苦。
老鼠的伤最麻烦。狮爪上的细菌让伤口边缘开始泛白,季博达不得不刮掉一层腐肉。这孩子疼得眼泪直流,却硬是一声不吭,直到季博达把最后一块敷料贴好,他才像断电的玩具般瘫倒在地。
丧彪默默递过水壶,里面装着混了消炎药的净水。四个孩子轮流喝着,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接下来的三天,训练强度减半,但纪律丝毫未松。
清晨,受伤的孩子们仍要完成基础体能——只是没有了负重。狂龙单手爬上爬下,受伤的肩膀渗出淡红色血丝,但他脸上的表情近乎虔诚。
小红负责营地维护。她发现用狮筋捆绑的茅草屋顶格外防风,于是重新加固了所有庇护所。偶尔抬头时,她会看见季博达站在高处,望远镜扫视着远方的草原——那里或许还游荡着复仇的狮群。
老鼠因为腿伤被安排值守。他坐在营地入口的岩石上,身旁堆着用空罐头改装的简易警报器。每当风吹草动,他就紧张地摸向枪柄,但很快学会了分辨——鬣狗的脚步声更轻,羚羊的动静更杂乱,而狮子……
“狮子进攻前,连虫子都会安静。”
丧彪成了临时厨师。他把狮肉切成薄片,晒成肉干;骨髓熬成浓汤,加入挖到的野生根茎。虽然味道腥膻,但没人抱怨——这是用命换来的蛋白质。
第三天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破碎的钻石洒满天幕。
孩子们围坐在篝火旁,轮流给彼此换药。狂龙笨手笨脚地帮小红拆线,结果扯疼了伤口,被丧彪踹了一脚。老鼠趁机偷喝了一口珍藏的蜂蜜——那是上周在枯树里发现的野蜂巢残渣。
季博达破例没有查岗。他靠在最远的岩石上,听着远处隐约的狮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新刻的弹痕——那是昨晚有狮子试探性靠近时,他鸣枪示警留下的记号。
小红突然鼓起勇气走过来,手里捧着什么。
季博达,这个……她展开掌心,是一颗磨得发亮的狮牙,应该给您。
季博达接过犬齿,指腹擦过尖端倒钩。月光下,他忽然注意到小红手臂上的伤疤已经连成了奇怪的图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记录着每一次生死搏杀。
看着小红的脸,季博达略有所思。
明天开始,把狮牙串进颈间的皮绳,训练照旧。
孩子们相视一笑,继续分食着烤狮肾。火光映照着他们伤痕累累却生机勃勃的脸庞,远处,鬣狗的呜咽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荒野,伤疤不是软弱的证明——而是活下来的勋章。
弗洛伊德说过婴儿也是有欲望的,何况从东方神秘大国穿过来的涩批头子季博达。
夜里查岗季博达摸到了躲在树上的小红身旁,看着她那明显和其它几个孩子不一样的脸:“你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
小红眼睛盯着远处,手里握着步枪,诧异的看了一眼季博达:“对啊,我是女孩子。”
季博达盯着小红的大眼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感觉你看起来和我们不是一个民族的。”
小红思索了片刻,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我是埃塞俄比亚人。”
正要往下说季博达捂住了小红的嘴:“不要再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季博达在心里嘀咕的却是:“冷知识,黑人分为两种,美到爆炸的埃塞俄比亚黑珍珠和其它实在下不去眼的其它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