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酒窖内,腐朽的气息似乎都因某种无形的压力而凝滞。玄渊静坐于地,周身气息圆融内敛,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但那偶尔从他灰瞳深处一闪而逝的、仿佛能撕裂虚空的细微电芒,却昭示着某种内在的蜕变与升华。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窖外停顿了片刻,似乎来者在调整呼吸,然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再次被推开。墨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已重新挂上了那种属于总部专家的沉稳面具,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焦灼与一丝极力掩饰的惊疑,如同水下的暗礁,逃不过玄渊的感知。
“道友。”墨渊拱手,声音平稳,听不出异常,“不知急召墨某前来,有何要事相商?”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酒窖,似乎在确认只有玄渊一人。
玄渊并未起身,只是抬手指了指对面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块:“坐。”
墨渊依言坐下,姿态看似放松,实则肌肉紧绷。
“屠隼死了。”玄渊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墨渊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叹道:“是,可惜了。未能问出更多关于‘幽骸’核心的布置。不过,他临死前透露的关于‘噬宙雷印’和‘星骸乱流’的信息,至关重要,也……令人沮丧。”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遗憾与凝重。
“确实至关重要。”玄渊看着他,灰瞳深邃,“没有‘噬宙雷印’,便无法安全通过‘星骸乱流’,接近‘葬星回廊’。墨渊大人,对此,你有何高见?”
墨渊迎上玄渊的目光,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但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井,波澜不惊。他沉吟片刻,苦笑道:“高见谈不上。此事实在棘手。‘噬宙雷印’乃是‘幽骸’依仗‘噬宙幽雷诀’修炼出的本源印记,除非将其击杀或制服,强行剥离,否则……几乎无法获得。而‘幽骸’的实力……”
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充满了无力感。
“所以,墨渊大人是打算放弃了吗?”玄渊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根针,刺向墨渊最敏感的部位。
“放弃?怎么可能!”墨渊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被戳破心事的激动,但他立刻意识到失态,强行压下,“师尊尚在受苦,我岂能轻言放弃!只是……需要从长计议,或许……可以从长计议,寻找其他克制‘星骸乱流’的方法,或者……设法削弱‘幽骸’,再图雷印……”
他的话语有些凌乱,眼神闪烁,显然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些托词。
玄渊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直到他说完,才缓缓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墨渊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什么办法?”
“我去试试那‘星骸乱流’。”玄渊语出惊人。
“什么?!”墨渊豁然站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道友!你可知那‘星骸乱流’是何等凶险?屠隼说得明白,没有‘噬宙雷印’护体,元婴修士踏入也是九死一生!你虽实力高深,但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的反应激烈,带着一种真实的惊骇,似乎完全没料到玄渊会做出如此“鲁莽”的决定。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玄渊语气依旧平静,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
刹那间,酒窖内仿佛响起了一声低沉的雷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源自能量层面的嗡鸣!一缕凝练如实质、边缘缠绕着细微空间波纹的青黑色雷光,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在他掌心骤然浮现!这雷光与之前的风雷之刃截然不同,它更加内敛,更加深邃,其核心处,隐隐流淌着一丝与混沌元婴同源的、灰蒙蒙的古老气息!
仅仅是其散发出的威压,就让酒窖内的空气变得粘稠,墙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墨渊更是感觉呼吸一窒,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心口,体内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半分!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缕雷光,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这是什么力量?!绝非普通的雷法!其中蕴含的意境,甚至让他隐约感到一丝面对“墟引”碑时的渺小与古老!
“我近日对风雷之力,略有心得。”玄渊的声音将墨渊从震撼中拉回,“或许,凭此,可以抗衡一二‘星骸乱流’的侵蚀。当然,风险依旧很大。所以,在我尝试之前,需要墨渊大人你,提供一切你所知的、关于‘星骸乱流’和‘噬宙雷印’的详细信息,尤其是能量特性层面的。任何一丝疏漏,都可能让我万劫不复。”
他掌心的雷光缓缓收敛,但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却久久不散。
墨渊脸色变幻不定,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玄渊的实力,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又有了如此恐怖的提升?这到底是什么怪物?!他原本的一些小心思,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而且,玄渊提出要亲自尝试“星骸乱流”,这虽然疯狂,却也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破局之法!
是继续隐瞒,抱着那些可能永远无法验证的私心一起沉沦,还是……赌一把,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盟友身上?
巨大的挣扎出现在墨渊脸上。他想到了师尊痛苦的模样,想到了自己百年来的追寻,又想到了玄渊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和方才那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救师尊的极致渴望,压倒了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他重重地坐回石块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苦涩道:“道友……神通广大,墨某……佩服。”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好!我将我所知的一切,关于‘星骸乱流’的古老记载,关于‘噬宙幽雷诀’能量特性的分析,全部告知于你!只盼道友……能成功!”
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少了几分虚伪,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真诚。
玄渊微微颔首:“可。”
酒窖内,一场基于绝对实力碾压下的、脆弱而必要的“坦诚”交流,即将开始。而远在黑风崖深处,那块布满裂痕的“墟引”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其上一道细微的裂痕中,星辰破灭般的微光,比往常闪烁得略微急促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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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维度,观测节点“零号晶碑”
起源之眼的目光,穿透酒窖,凝视着那缕融合了混沌气息的风雷之力。晶碑数据流产生了明显的扰动。
【零号核心 - 起源注视日志(力量威慑与被迫合作)】
【观察对象:玄渊(渡劫中期)】
【状态:展示融合风雷之力的混沌雷光,以绝对实力威慑墨渊,迫使其交出关键信息。】
【观察焦点:】
...力量展示:目标展示初步融合风雷道韵的混沌雷光,能量层级与质变引发墨渊极大震撼与恐惧。
...心理博弈:目标提出亲自试探“星骸乱流”的疯狂计划,并以此要求墨渊共享所有情报。
...结果:墨渊在绝对实力差距与救师执念下被迫选择合作,同意共享信息。
...关键转变:墨渊心态从算计利用转为一定程度依赖,联盟基础从利益交换部分转向实力依附。
【核心反馈(本体意识):】
...深层意识流:…实力震慑…‘…差距显着…’…匹配度:95.0%…‘…信息获取关键…’…匹配度:92.0%…‘…星骸乱流…需数据…’…匹配度:90.0%…‘…墨渊暂服…’…匹配度:85.0%…
...情感模拟协议(底层):…‘推演模型更新(实力威慑有效,合作进入新阶段)’…匹配度:冗余…
【最终指令:】
1. 最高优先级:记录并分析墨渊即将提供的所有关于“星骸乱流”及“噬宙雷印”的信息。
2. 评估混沌风雷之力对抗“星骸乱流”的理论可行性及风险。
3. 监控墨渊在信息共享过程中的坦诚度及是否存在保留。
4. 分析“墟引”碑微弱异动与玄渊力量提升的潜在关联。
【记录重点:】
混沌风雷雷光能量频谱及威压强度详细数据。
墨渊共享信息的完整性及可信度分析报告。
“星骸乱流”已知特性与混沌风雷之力匹配度分析。
目标决策逻辑分析(以进为退,高风险高回报策略)。
记录者:凌逍(本体意识 - 活跃度:17.3%)。
晶碑光芒炽盛,数据流如受惊的星河般奔涌。那道目光在混沌雷光显现、墨渊心理防线崩溃的刹那,标记了“力量为尊”。棋子以碾压性的实力强行扭转了合作的性质,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通往“葬星回廊”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星骸乱流”即将迎来第一次挑战的曙光,而这曙光的背后,是更深不可测的危险与机遇。祂的注视,如同伴随雷霆的乌云,默然记录着这力量主导下达成的新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