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宗山门前,万魂宗带来的阴霾已然散去,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死气波动与劫后余生的激动。
所有云岚宗弟子和长老,乃至宗主云破天,都目光灼灼地仰望着空中那道青衫身影,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和敬畏。
云破天话语铿锵,带着一丝自责的说道“为云岚宗千秋万代计,为云岚宗能成就复兴大业计!晚辈恳请前辈,接任云岚宗宗主之位!唯有前辈您,才能带领云岚宗重现昔日辉煌,走向前所未有的高度!请前辈为宗门,登临宗主大位!”
说罢,云破天竟是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
“请云霄前辈,登临宗主大位!”
“请云霄前辈,执掌云岚宗!”
闻言大长老紧随其后,轰然跪倒,声音激动颤抖。
紧接着,所有在场的长老,执事和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通通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全都齐刷刷地跪伏下来。
黑压压的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震撼苍穹。
“请云霄前辈,登临宗主大位!”
“请宗主,执掌云岚!”
“恳请云霄前辈,带领云岚宗走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声浪滚滚,直冲苍穹,充满了无尽的虔诚与拥戴。
云霄悬浮于空,看着下方跪倒的众人,眉头微蹙。
云霄志不在此,宗门琐事,于云霄而言只是累赘。
云霄本想拒绝,但目光扫过云破天那真挚而期盼的眼神,扫过那些弟子们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又想到自己确实承了云岚宗的恩情情,更是答应过云岚子祖师照拂一二。
因果牵连,难以轻易割舍。
沉默了片刻,在无数道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云霄叹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既如此,我便暂代这宗主之位。”
话音刚落,下方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拜见宗主!”
“宗主万岁!”
云破天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说道“多谢云霄宗主!云岚宗万幸!云岚宗万幸啊!”
云霄微微抬手,压下众人的欢呼,继续说道“虽然我代为宗主,但我的志不在此。宗门日常诸事,仍由云破天代为掌管,云破天乃我之下为副宗主,遇大事可以先斩后奏!”
“是!谨遵宗主之令!” 云破天毫无异议,立刻应下。
云霄点了点头,现在云霄能感觉到,自己元婴后期巅峰的修为已然圆满,隐隐触摸到了化神期的壁垒。
突破在即,云霄不能再耽搁了。
而且,林雪神魂所在的胎儿即将出世,必须前去守护。
云霄取出了一枚蕴含着自己一丝神识与磅礴灵力的白色玉佩,递给云破天。
“此玉佩你收好。若遇宗门生死存亡之危,捏碎它,我自会感知,顷刻即至。”
云破天双手颤抖地接过玉佩,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郑重无比地收入怀中尊敬的说道“破天,定不负宗主所托!”
交代完毕,云霄不再留恋。
云霄的目光遥望青木城远方的一个边陲小镇的方向。
“我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我需离去一段时日。宗门,便交给你们了。”
话音未落,云霄一步踏出,瞬间撕裂虚空,消失在天地之间。
“恭送宗主!” 云破天带着全体门人,对着云霄消失的方向,再次深深拜下。
…
青木城远方的一个边陲小镇,名为青木镇,虽然是一个小镇,却是人来人往,烟火鼎盛。
云霄收敛了所有修为气息,融入进了这凡俗红尘之中。
云霄穿着一袭普通的粗布麻衣,租下了城内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守护在林雪神魂胎儿,所在的周围。
云霄彻底收敛了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外来落户者。
起初,镇民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的年轻人颇感好奇,但见云霄虽然话不多,但待人温和,也渐渐接纳了云霄。
最先与云霄熟络起来的,是住在隔壁的王大娘。
王大娘是个热心肠的寡妇,儿子在青木城里做学徒,常年不在家。
王大娘见云霄独自一人,又似乎不太懂得打理生活,便时常送来一些自己腌的咸菜和自己种的瓜果。
“云小哥,一个人住不容易,大娘这儿有啥吃的,你别客气!”
王大娘总是笑呵呵的,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慈祥。
云霄起初只是淡淡点头致谢,并不多言。
但王大娘似乎并不在意云霄的沉默,依旧隔三差五地过来,有时是送东西,有时只是倚在院门口,絮絮叨叨地说些镇上的趣事,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的牛下了崽,青木山上的野柿子今年结得特别多……
渐渐地,云霄也会在王大娘送来食物时,回赠一些自己上山采的草药,或者帮她提一提那沉重的井水。
云霄甚至会安静地听她唠叨,看着她因为一些琐事而或喜或忧。
透过王大娘,云霄看到了凡俗女子坚韧而又细腻的一生,看到了她对远方儿子的牵挂,看到了她对平凡生活的热爱与坚守。
除了王大娘,镇子西头的李老丈也是常与云霄打交道的人。
李老丈是镇里最好的木匠,年纪大了,眼神却不花,一手木工活出神入化。
李老丈喜欢在傍晚时分,坐在自家门前的石墩上,用刻刀雕琢一些小玩意儿。
云霄有时会驻足观看。
李老丈也不藏私,甚至会慢悠悠地讲解和教导云霄“这木头啊,有它自己的纹理和性子,顺着它,才能出好活儿。你看这刀,下去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行,讲究个火候…就像人这一辈子,急不得,也缓不得。”
一次,李老丈在雕刻一个即将完成的寿星公木雕时,手微微一颤,刻刀在寿星公祥和的嘴角旁,划下了一道略显突兀的深痕。
“唉,老了,手不稳了。” 李老丈叹了口气,看着那木雕,眼神有些复杂,有惋惜,也有释然。
“罢了,世事无常,这也是一种缘法。圆满是福,留点缺憾,或许更是真实。”
李老丈并未试图修补那道痕迹,反而就着那痕迹,轻轻修饰,让它看起来不再那么刺眼,仿佛那本就是岁月留下的一点印记。
云霄静静地看着,心中若有所动,慢慢的云霄也学着李老丈做木雕。
虬枝峥嵘,指向天空。
日升月落,云卷云舒。
云霄渐渐的融入了青木镇的节奏,云霄会去听镇口的说书人讲那些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
会去看孩童们在溪边嬉戏打闹。
会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饭食香气和草木泥土的味道。
会去学习李老丈的雕刻之法。
一年时间飞逝,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王大娘的头发却是日渐发白,李老丈的手却是开始生出老年斑,云霄的木雕技艺也是越来越好。
这一日,夕阳西下,云霄坐在自家小院的石凳上,学写着李老丈的木雕,雕琢着小镇上的和蔼居民。
看着王大娘乐呵呵地给他送来新蒸的馍馍,听着隔壁传来孕妇轻轻哼唱的摇篮曲,听着书生在讲故事。
云霄心中那关于生死的意境,开始慢慢融入了这炊烟,这笑语,这期盼,这衰老,这枯荣…
这化凡,远比想象中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