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爬至中天,毒辣的阳光洒在官道上,地面被晒得发烫,连空气都带着燥热的气息。拉着彩礼的马车走得慢悠悠,车轮碾过尘土,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赶车的老汉时不时勒住缰绳,让马儿歇口气,马背上的汗水顺着鬃毛往下淌,连尾巴都懒得甩。
“怎么还没到啊?”马君兰勒住马,墨绿劲装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她扯了扯束发的黑布带,发梢沾着汗珠,烦躁地晃了晃腿,“再这么晒下去,我都要变成烤兔子了!”
“别急,快到了。”张睿骑着黄骠马,走在队伍最后,月白长衫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却不见半点汗湿——他运转内力,周身仿佛罩了层无形的屏障,燥热根本侵不进来。他看了眼前面的姑娘们:常月娥的素白襦裙沾了些尘土,腰间银链的翡翠坠子失去了光泽;阿艳的浅粉绸裙外罩着浅灰披风,披风边缘的银线被晒得有些发脆;洪霞的淡紫劲装腰带松了些,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连手里的短刀鞘都被晒得发烫。
“你们先去李家庄口等吧,找棵树荫歇着。”张睿催马上前,对佟云飞道,“我跟马车慢慢走,免得你们中暑。”
“好啊好啊!”马君兰第一个应下,催马就往前跑,“洪姐、娥姐、阿艳姐,快走!再歇会儿,我就要融化了!”洪霞三人也笑着跟上,佟云飞朝张睿抱了抱拳,也策马追了上去。
张睿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对赶车老汉道:“老伯,我们也慢些走,让马儿多喘口气。”老汉点点头,又勒住了缰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李家庄的轮廓——青灰色的屋顶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庄口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树荫能罩住半条官道。张睿远远就看见佟云飞和姑娘们坐在槐树下,马君兰正拿着帕子给常月娥扇风,洪霞则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养神。
“大哥!你可算来了!”佟云飞率先迎上来,他的青布长衫也湿了大半,“你看这马,都快热得站不住了!”
张睿跳下马,把黄骠马牵到树荫下,又让老汉把马车赶过来:“歇会儿再进庄,反正也不急。”他从马背上取下唢呐,放在腿边,目光扫过李家庄——庄口有条大路穿庄而过,两边都是青砖瓦房,像条小街,路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座气派的大院,想必就是李庄主家。
歇了约莫一刻钟,日头稍微偏西,燥热退了些。张睿拿起唢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悠长响亮的唢呐声在空气中散开,像在宣告喜事临门。庄里的村民闻声,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围在路边看热闹:有挎着菜篮的妇人,有光着膀子的汉子,还有牵着小孩的老人,很快就跟了一大群人,跟着马车朝庄里走。
“这是哪家办喜事啊?这么热闹!”一个妇人盯着马车上的红漆箱子,眼里满是好奇。
“看这阵仗,像是送聘礼的!”旁边一个汉子接道,目光落在张睿身上,“这小伙子长得真俊,骑的还是黄骠马,肯定是大户人家!”
“还有那几个姑娘!”一个老人指着洪霞她们,声音都颤了,“跟仙女下凡似的!尤其是穿紫衣服的那个,腰细得能掐断,穿白衣服的那个,皮肤比雪还白!”
“我看啊,是洪家堡服软了!”一个中年汉子撇了撇嘴,“新月教那么厉害,洪家堡哪敢不把姑娘送过来?”
“不见得。”旁边一个老者摇了摇头,“你看那吹唢呐的小伙子,眼神里带着傲气,一点都不像服软的样子——再说那几个姑娘,个个腰杆挺得笔直,哪有半点委屈的模样?”
议论声中,张睿他们已经走到了李庄主家大门口。这大门楼确实气派——青砖墙,红木门,门楣上挂着块“李府”的金漆牌匾,门两边各立着一尊石狮子,最显眼的是门前那两棵银杏树,得三四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树冠交织在一起,遮出一大片阴凉。
两个守门的小伙子迎了上来,他们穿着青色短打,腰间系着黑腰带,手里还拿着根木棍:“几位公子、姑娘,请问是哪里来的?我们好去通报庄主。”
“去告诉你们庄主,就说洪家堡来人了,有要事商量。”张睿停下唢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洪家堡?”两个守门人对视一眼,都愣了——他们昨天还听庄里人说,洪家堡怕了新月教,明天就要送姑娘来,怎么今天就主动上门了?其中一个反应快,连忙道:“几位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说完,撒腿就往院里跑。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热闹了,刚才说洪家堡服软的中年汉子又开口了:“你看!我说吧!肯定是怕了,主动送上门来!”
“不对!”刚才的老者指着严护法跑进去的方向,“你没看那守门的慌慌张张的?要是洪家堡服软,他至于这么紧张吗?”
没过多久,就见李庄主和一个穿黑绸袍的汉子走了出来——李庄主穿着酱色锦袍,腰间系着和田玉牌,脸上带着几分警惕;黑绸袍汉子是严护法,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阴鸷地扫过张睿一行人,尤其是在洪霞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你们是洪家堡的人?”李庄主走到门口,目光落在马车上的红漆箱子上,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明天才是正期,怎么今天就把聘礼送来了?”
“李庄主先别急着下结论。”张睿上前一步,黄骠马跟在他身后,轻轻打了个响鼻,“洪堡主派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关于两家结亲的事。”
“结亲?”李庄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跟洪堡主的事,严护法已经谈妥了,明天我就让犬子去洪家堡接亲,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算什么东西?”张睿突然开口,眼神冷了下来,“我跟李庄主谈事,轮得到你插嘴?”
严护法脸色瞬间涨红,他没想到张睿敢这么不给面子,怒吼一声:“你敢骂我?!”说着,挥掌就朝张睿当胸劈来——他这掌带着几分内力,风声呼啸,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呼起来,纷纷往后退。
张睿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掌风快到胸口时,才随意抬起右手,轻轻一挡——“砰”的一声闷响,严护法像被铁锤砸中似的,连连后退了五六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右手无力地垂着,嘴角溢出鲜血,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严护法!”李庄主慌忙上前扶他,却被严护法甩开——严护法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盯着张睿,眼里满是恐惧:“你……你这是什么武功?”
“对付你的武功。”张睿语气平淡,目光重新落在李庄主身上,“李庄主,我们继续谈——洪堡主说,两家结亲可以,但不是你儿子娶洪霞,而是洪峰娶你女儿李美娇。”
“什么?!”李庄主脸色大变,指着张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是欺人太甚!”
“爹!不能答应他!”李佳磊从院里跑出来,他穿着粉色长衫,头发都乱了,“洪家堡算什么东西?还想娶我妹妹?做梦!”
周围看热闹的人彻底炸了——刚才说洪家堡服软的中年汉子张着嘴,说不出话;老者则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了然:“我就说嘛,这哪是服软,分明是来讨公道的!”
张睿看着暴怒的李庄主父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李家也尝尝被人“逼亲”的滋味,更要让新月教知道,他张睿的人,不是那么好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