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感到那杯新调制的酒比之前的更加浓烈，液体滑过喉咙时像点燃了一串小小的火苗。她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男人模糊的轮廓在暖黄灯光下摇曳。
这...是什么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杯沿，午夜飞行，金酒基底加黑樱桃利口酒，最后喷了一层橙皮精油。他停顿了一下，不过给你的这杯，我多加了15ml的君度。
难怪...林汐想笑，却发现嘴角不听使唤。酒吧的背景音乐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嗡鸣，她看见男人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内容。世界开始缓慢旋转，天花板上的吊灯分裂成重叠的光影。
你还好吗？男人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瞬。
林汐想回答，却发现舌头像打了结。她抬手想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一阵天旋地转中，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雪松香气包围了她，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我送你回去。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胸腔的震动贴着林汐发烫的脸颊。
她挣扎着想保持清醒，不...不用...话未说完，眩晕感再次袭来。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托起她的后背和膝弯，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残存的意识让她意识到自己被横抱起来，耳边传来酒吧里隐约的起哄声。
放我下来...林汐微弱地抗议，手指却不自觉地攥住了男人的衬衫。
别乱动。男人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我送你回去。
冰凉的夜风让林汐短暂清醒。她靠在后座车窗上，看见霓虹灯光在窗外流动。转头时，男人的侧脸在街灯下忽明忽暗。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伸手扶正她歪斜的脑袋，指尖擦过耳垂引起一阵战栗。
林汐想说话，却只发出含糊的呓语。她的头不受控制地滑落，最终靠在男人肩上。那股雪松与烟草混合的气息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当出租车停下时，林汐几乎完全失去意识。模糊中有人扶她下车，电梯的失重感让她胃里翻腾。然后是房门开启的声音，最后她陷入柔软的沙发。
水...她艰难地挤出这个字。
片刻后，杯沿贴上她的嘴唇。林汐贪婪地吞咽着，冰凉的水缓解了喉咙的灼热。她努力睁开眼，看见男人蹲在面前，正用湿巾轻拭她额头的汗水。
这是哪里？林汐含糊地问道，视线终于对上男人的脸。
在模糊的视线里，这是张并不惊艳却耐看的脸：淡淡的眉毛下是一双温和的眼睛，不算深邃却透着关切；鼻梁挺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当他露出虎牙时，整个人显得格外亲切。
迷离的光影中，男人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手指抚过她发烫的脖颈时，引起一阵战栗。
等...她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相接的唇间，尝到薄荷与威士忌混合的味道。男人解开她衣扣的动作优雅而克制，像在对待一件珍贵之物。真丝衬衫滑落时，空调的冷气让她瑟缩，随即被温暖的掌心安抚。
他的虎牙轻轻擦过她锁骨，带来轻微的刺痛与酥麻。林汐在眩晕中仰头，看见天花板上两人交叠的身影。
当他的手掌抚上她腰际时，林汐突然战栗起来。在酒意朦胧间，她似乎听见布料摩擦的声响，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男人咬着她耳垂低语时，声音带着熟悉的震动频率：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句本该警醒的话语，在酒精作用下却成了催化剂。在某个瞬间，林汐因疼痛睁大眼睛，恍惚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纠缠中，他的腕表磕到茶几，表面翻转时露出内圈刻着的字母。林汐身子前倾，额头碰到冰凉的金属表带，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当情潮退去，男人将林汐拢入怀中，让她枕在自己臂弯里。他的手臂如同锁链般将她箍紧，两人的肌肤在薄汗中黏连。林汐在酒精与疲惫的双重侵蚀下陷入昏睡，却总在意识浮沉的间隙，朦胧感知到他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缠绕她的发丝——那触碰轻柔又执拗，像是在反复确认某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凌晨四点十七分，林汐被干渴惊醒。男人的手臂仍横亘在她腰间，沉甸甸的像一道枷锁。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臂，皮肤分离时发出细微的黏连声，让她想起昨夜那些汗湿的纠缠。冷水滑过喉咙时，她终于看清这个陌生的房间——纯白的酒店专用床单平整地铺在床上，只有凌乱的褶皱透露着昨夜的疯狂。男人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椅上，袖口精致的袖扣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床头柜上摆着一块停走的机械表，金属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内圈清晰刻着字样，字母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林汐的手指突然发抖，水杯在茶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男人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手臂下意识的在他的身侧划拉了一下，好像是在搜寻她的身影，她蹑手蹑脚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发现自己的真丝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
浴室镜子里映出个陌生女人:睫毛膏晕成乌云，锁骨处绽放着紫红印记，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一-可能是接吻时被他的虎牙磕破的。冷水扑在脸上时，昨夜记忆的碎片突然闪回:他掐着她腰肢时手表冰冷的触感，情动时突然咬住她耳垂说的那句你真是个傻丫头，以及最后时刻他眼中转瞬即逝的蓝光。
五点二十六分，林汐穿戴整齐地站在玄关。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在地板上画出细碎的光影，她盯着鞋柜上那个黄铜钥匙盘，上面孤零零挂着把车钥匙一一奔驰的标志在昏暗中也闪着傲慢的光。正当她握住门把时，床上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
这就走?男人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林汐的脊椎窜上一股寒意。她没有回头，但听见床垫弹簧的呻吟声，想象他正支起身子，被子滑落到腰际的模样。
我九点有会。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最终她听见打火机清脆的声响，然后是烟草燃烧的气息。桌上蜂蜜水记得喝。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昨晚吐了两次。
这句话击穿了林汐最后的防线。她猛地拉开门，几乎是跌进电梯里。当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似乎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出租车后座上，林汐的指尖在外套口袋里触到一张硬质的纸片。抽出来时，钢笔字迹还泛着未干的墨光——戚海敏三个字龙飞凤舞地占据大半纸面，下方是一串私人号码，新鲜墨迹在她指腹蹭出淡淡的青黑。
翻过便签，背面是力透纸背的一行字：
记得加我微信。
字尾的句号被重重一点，几乎戳破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