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成了唯一的号令。
在声音落下的千分之一个刹那,苏晚动了。
她没有去拔藏在裙摆下的手术刀,而是反手抓住身边沉重的铁质档案架,腰腹猛然发力,全身的重量和力量都灌注在手臂上。
“哐——!”
近一人高的档案架被她硬生生推得脱离轨道,带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轰然砸向侧方。
这一下,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一排接着一排的档案架发生连锁反应,巨响和震动在狭窄的通道内被放大到极致。尘封的纸张如雪片般炸开,灰尘弥漫,瞬间将猩红色的警报灯光搅得浑浊不堪。
枪声在同一时刻响起,却因为视野受阻和突如其来的混乱而失去了准头。
“抓住她!”为首的男人发出怒吼,声音在变声器的处理下失真而刺耳。
可已经晚了。
混乱开始的瞬间,薄靳寒就扣住了苏晚的手腕。他甚至没有问她要做什么,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考。他将她拽向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背脊硬生生抗住了一排倒塌的书架的冲击。
沉重的闷响,男人一声未吭。
他借着反震的力道,拉着她旋身躲进另一条还未倒塌的档案架缝隙中。
黑暗和灰尘成了最好的掩护。
苏晚几乎是立刻就挣脱了他的手,整个人像一只没有重量的猫,灵巧地攀上档案架。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手术刀的寒光在浑浊的空气中一闪而过。
一个正端着枪搜寻目标的“潘多拉”成员只觉脖颈一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另一边,薄靳寒的动作则更为直接。
他没有武器,他自己就是最强的武器。
一个敌人从侧面绕过来,枪口刚对准方向,一只大手就鬼魅般扼住了他的手腕,向外一拧。骨骼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紧接着,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正中对方的太阳穴。
那人连闷哼都来不及,就软倒在地。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在明,吸引着大部分火力;一个在暗,如幽灵般收割。
苏晚的目光在黑暗中快速扫视,寻找着出路。来时的路被彻底封死,这里就像一个铁皮罐头。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通道尽头的一面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中世纪航海图,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边!”她压低声音,对下方的薄靳寒说。
薄靳寒毫不犹豫,立刻朝着她示意的方向移动。他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里却不见丝毫笨拙,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地上的障碍物,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吸引了剩余敌人的注意。
为首的男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立刻带人包抄过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苏晚会从上方接应时,她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她从档案架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目标却不是敌人,而是墙角的消防栓。
她一脚踹碎玻璃,猛地按下内部红色的警报按钮。
“呜——呜——呜——”
比之前更尖锐、更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地下档案区,紧接着,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开始疯狂洒水。
冰冷的水幕兜头而下,瞬间浇熄了猩红的灯光,也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
苏晚冲向那幅航海图,薄靳寒已经先她一步抵达,一拳砸在航海图右侧的墙壁上。墙体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幅画居然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原来是紧急逃生通道。
“走!”薄靳寒低喝一声,侧身让她先进。
苏晚没有迟疑,闪身钻了进去。薄靳寒紧随其后。
为首的男人反应过来,怒吼着举枪射击,子弹擦着门框飞入黑暗的通道,溅起一串火星。
但他们已经消失在了通道的拐角处。
两人在狭窄的通道里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击声和整个图书馆被惊动的嘈杂声混杂在一起,越来越远。
直到他们从一个伪装成通风口的出口钻出来,重新回到地面,外面的世界依旧安静。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图书馆后花园一处偏僻的假山。
晚风带着凉意吹来,苏晚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薄靳寒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件昂贵的白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壁垒分明的胸膛和腹肌的轮廓,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滚落,没入敞开的领口,性感得一塌糊涂。
他喘息未定,第一件事却是转过身,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受伤了?”他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沾了灰尘的脸颊上,抬起手,指腹带着粗粝的质感,轻轻擦过她的皮肤。那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苏晚的心跳,在枪林弹雨中都未曾错乱半分,此刻却因为他这个简单的动作,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她,黑沉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确认她安然无恙,然后用那双浸染着夜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