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8151年的曙光,并未给格鲁姆霍王城带来多少暖意。母亲萨布斯·冰熊的离去,如同抽走了这座巨城最后的精神支柱,留下的不仅是权力的真空,更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深入规则层面的虚无与茫然。昔日母亲威严目光所及之处,秩序井然;如今,那目光已然移开,潜藏在阴影下的野心与獠牙,便开始在日渐腐朽的空气中悄然滋长。
王座之间,空旷而寂静。那由黑曜石与未知金属熔铸、曾经承载着母亲无上威权的巨大王座,如今冰冷地矗立在高台之上,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下一个能够驯服它的主人。几位部族内最具权势的真神——白塔贝克、命运之轮卡尔洛克、审判者乌达尔、月亮奥洛克——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王座之下,他们的目光扫过那空置的王位,眼神复杂,既有敬畏,也有难以掩饰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彼此之间深深的忌惮。
公开的冲突尚未爆发,但暗地里的较量早已白热化。各地的城主任命频繁更迭,背后无不闪烁着这几位真神或其代理人的影子。资源调拨、军队布防、序列修行资源的分配……每一条政令,每一次人事变动,都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战场。格鲁姆霍王城的街道上,往日喧嚣中带着秩序,如今却多了一丝浮躁与紧张。巡逻的“秩序裁决所”队伍更加频繁,铁靴踏过石板的声响格外沉重,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任何一丝不安的苗头都可能引来铁血的镇压。
然而,在这表面僵持、内里暗流汹涌的局势中,一股更加不容忽视的、来自外部的压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所有野心家的头顶。
世界历8154年,深秋,毒牙荒原与狂澜之川交界地带。
枯黄的荆棘在带着腐臭味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灰败的土地上散布着扭曲的怪石和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骸骨。这里曾是霜鬃帝国与怒火部族拉锯的战场,冥河之唤与连年战火彻底榨干了此地的生机,只留下破碎的规则和弥漫不散的死亡气息。
一道踉跄的身影正在这片荒芜之地上艰难前行。正是创生者|裴梓轩。此刻的他,比之五十年前弑君时更加憔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弑杀格罗尔塔的反噬远未平息,【创生】序列本源的燃烧几乎断绝了他的晋升之路,甚至还在不断侵蚀他残存的生命力。他如同一个行走的诅咒,依靠着体内那点微薄的神力和对死亡规则的深刻理解,勉强维系着存在。
他的目的是穿越这片交界地带,前往传闻中规则更为混乱、或许能掩盖他气息的“遗忘沼泽”深处,寻找一线渺茫的生机。
突然,他前方不远处的空间一阵扭曲,仿佛一张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画卷。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液般的光芒从虚空中渗出,迅速凝聚成一个身影。
倒吊人|阿尔克·烈风-真神(mad)!
此时的阿尔克,状态比裴梓轩更为诡异可怖。他周身缠绕的暗红色气流不再是简单的紊乱,而是化为了无数张扭曲、哀嚎的人脸,这些面孔不断挣扎、融合、碎裂,周而复始,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怨毒与痛苦。他的眼眸彻底化为两团跳动的血焰,其中燃烧着无尽的疯狂与偏执。数十年前被格罗姆暗中干扰、未能吞噬裴梓轩的挫败,以及冥河创伤的持续折磨,让他对裴梓轩体内那份属于格罗尔塔的“补品”产生了近乎病态的执念。
“找到你了……我的‘药’!”阿尔克的声音沙哑撕裂,如同砂纸摩擦骨骼,“这次,看还有谁能救你!”
他不再废话,直接发动了攻击。双臂猛地张开,周身缠绕的暗红人脸气流轰然爆发,化作一条条由纯粹痛苦与怨念构成的暗红巨蟒,嘶吼着朝裴梓轩扑去!巨蟒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被“献祭”出一个个边缘模糊、不断扩大的虚无孔洞,仿佛世界本身被啃噬出伤口。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血腥与灵魂烧焦的恶臭。
裴梓轩瞳孔骤缩,强提起残存的神力。他双手艰难地在胸前虚划,试图引动周围浓郁的死亡规则,施展【创生·死寂壁垒】。灰白色的死气从大地骸骨中升腾,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面半透明的、布满裂纹的盾牌。
“轰——!”
第一条暗红巨蟒狠狠撞在死寂壁垒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侵蚀声。暗红气流如同强酸般疯狂腐蚀着灰白盾牌,那无数哀嚎的人脸甚至试图穿透壁垒,直接啃噬裴梓轩的灵魂。盾牌上的裂纹肉眼可见地蔓延,裴梓轩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身体剧烈摇晃。
“挣扎吧!痛苦吧!你的挣扎和痛苦,将成为我献祭仪式最甜美的祭品!”阿尔克狂笑着,更多的暗红巨蟒前仆后继地撞向摇摇欲坠的壁垒。
裴梓轩眼神一狠,他知道常规防御根本无法抵挡一位陷入疯狂的真神。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生命本源的精血,洒在即将破碎的壁垒上。
“以我残命,定义此瞬——万籁俱寂!”
【创生·刹那永寂】!
这是他燃烧最后生命本源,强行“创造”出的、针对特定区域的绝对死亡瞬间!并非攻击,而是极致的防御。
精血融入壁垒的刹那,以裴梓轩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陡然陷入一种诡异的绝对静止。风声、能量流动声、甚至阿尔克那暗红巨蟒的嘶吼声,全部消失!色彩褪去,化为纯粹的黑白二色。那几条撞入此范围的暗红巨蟒,其上的怨念人脸瞬间凝固,挣扎的动作停滞,然后如同被时光遗忘的沙雕,无声无息地风化、消散。
阿尔克脸上的狂笑一僵,他感觉到自己与那几条巨蟒的精神联系被强行切断,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有点意思……垂死反扑吗?”他血焰般的眼眸中疯狂更甚,双手猛地合十,周身所有暗红人脸汇聚到他胸前,凝聚成一枚不断搏动、如同心脏般的暗红核心。
“倒逆·万灵献祭!”
他咆哮着,将那暗红核心狠狠推向裴梓轩创造的“永寂”领域核心!
“啵——”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暗红核心与永寂领域接触的刹那,并未爆炸,而是发生了恐怖的规则湮灭!黑白二色的领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镜湖,剧烈荡漾、扭曲,然后从中心点开始,寸寸碎裂!那碎裂并非物理层面的,而是规则层面的崩解,仿佛那片区域的存在基础被彻底否定。
裴梓轩如遭重噬,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狂喷,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重重砸落在远处一块巨岩之下,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意识都开始模糊。
阿尔克也不好受,规则湮灭的反噬让他周身的暗红气流黯淡了不少,那些哀嚎的人脸也变得模糊。但他终究是真神位阶,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一步步走向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裴梓轩,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
“结束了……你的死亡,将成为我踏上更高层次的基石!”
他伸出覆盖着暗红气流的手,抓向裴梓轩的头颅,准备进行最后的吞噬献祭。
就在此时——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波动,毫无征兆地扫过这片荒原。这波动并非源自任何个体,更像是……世界规则本身发出的一声低沉叹息。
阿尔克的动作猛地一顿,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天。并非看向任何具体方向,而是感受着那弥漫在规则层面的、冰冷而浩瀚的意志。那是……知识之妖|格罗姆·雷翼-旧日的气息!虽然只是一丝余波,却带着旧日位格的绝对压制。
“格罗姆……你这阴魂不散的杂碎!”阿尔克低吼道,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能感觉到,这并非直接的干预,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或者说,是对“变数”的一种维护。裴梓轩这个特殊的“棋子”,似乎还被那位隐秘的旧日关注着。
权衡利弊只在瞬间。阿尔克死死盯着奄奄一息的裴梓轩,脸上肌肉扭曲,最终,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周身暗红气流卷动,身影缓缓融入虚空,消失不见。他不敢在旧日目光可能注视的地方,进行如此关键的吞噬仪式。
荒原上,只留下重伤垂死的裴梓轩,和那规则湮灭后留下的、一片扭曲模糊的虚无之地。冰冷的雨水开始落下,冲刷着血迹与战斗的痕迹,也带来一丝渺茫的生机。
世界历8160年 - 8170年,锡矿工会地底,逆熵方舟核心锻造场。
与地表世界的权力倾轧和混乱不同,这里是一片秩序井然、却又充满非人压迫感的景象。
巨大的地底空间被炽白的光芒照亮,那光芒源自中央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金属结构——逆熵方舟的“龙骨”。它已经不再是模糊的框架,而是呈现出清晰的、流线型的轮廓,通体闪烁着幽蓝色的能量符文,仿佛某种沉睡的星空巨兽的脊椎。无数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同血管般缠绕其上,将地热、元素乃至一丝丝从冥河沉淀中提取的诡异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龙骨核心。
“咚……咚……咚……”
那沉重的心跳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引得整个地底空间微微震颤,空气发出低频的嗡鸣。工坊内的矮人工匠和那些被“优化”过的、眼神麻木的工人们,在这心跳声中机械地劳作着。他们的动作精准、高效,仿佛被无形的程序控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被高温炙烤的汗水。
首席工程师,一位须发皆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矮人(他的序列气息隐晦,至少是天使位阶),站在高高的观察平台上,俯视着整个工程。他手中拿着一块闪烁着复杂数据流的晶石板,眉头紧锁。
“能量共鸣率提升至百分之七十三,结构稳定性达到预期阈值。”他低声对身旁几位核心助手说道,声音在心跳的间隙中显得有些缥缈,“但‘冥河涂层’的附魔进程遇到阻力,死亡规则与方舟生命本质的排斥性比预估更强。”
“需要更多‘活性催化剂’。”一位助手沉声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下方那些如同工蚁般的工人。
老矮人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很快被绝对的理性覆盖。“批准。启动第七号‘资源回收’协议。为了方舟,为了在终焉降临时的‘火种’,必要的牺牲无可避免。”
命令下达,锻造场边缘某个区域的灯光陡然变成暗红色。一小队约莫百人的工人被无形的力场引导,茫然地走向龙骨基座附近一个刚刚开启的、散发着幽暗吸力的管道入口。他们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流露出恐惧,只是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零件,逐一消失在管道深处。
片刻之后,龙骨核心的幽蓝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那心跳声也仿佛变得更加沉稳有力。一种混合了生命精华与死亡规则的奇异能量波动,从龙骨表面荡漾开来。
老矮人看着数据板上跳动的参数,微微点头。“效率提升百分之五点七。记录在案,继续优化流程。”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在这宏大的救赎(或者说逃亡)计划面前,个体的存在,早已被量化为冰冷的数字和可消耗的资源。
世界历8175年,青云宗新都,玉石州。
与怒火部族的压抑和锡矿工会的冷酷相比,位于世界东方的青云宗,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象。
玉石州并非天然雄城,而是依靠青云宗独特的“气运牵引”与“地脉塑形”之术,在短短数十年间拔地而起。城池依山傍水,建筑多采用白玉青石,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透着一股清新脱俗的仙家气韵。街道上行走的弟子们身着统一的青白道袍,神色间虽也有修行者的凝重,但更多是一种初生势力的朝气与探索未知的好奇。
皇宫深处,一座静谧的观星台上。新任宗主,推理学员|倪灿山-序列八,正负手而立。他年纪不大,面容尚带一丝青涩,但眼神却异常沉稳、睿智,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迷雾。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并不算强大,甚至不如一些资深的宗门长老,但他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青云宗气运凝聚的核心。
他的身后,站着几位气息渊深的长老,其中一位正是曾短暂担任过城主的读心者|倪大弘。
“宗主,”倪大弘恭敬开口,“根据外围探子回报,以及我们对世界规则脉络的观测,怒火部族内部暗流汹涌,王座空悬,几位真神互相牵制,短期内恐难有定论。而西方那片被标记为‘mad’的区域……那位‘知识之妖’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其影响范围正在以缓慢但不可阻挡的速度向外渗透。”
倪灿山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望着星空,仿佛在解读星辰轨迹中蕴含的奥秘。“锡矿工会地底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了。”他轻声道,声音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感,“他们在铸造一艘船,一艘试图逃离这片‘池塘’的船。”
“那我们……”另一位长老迟疑道。
“我们不走。”倪灿山收回目光,看向下方灯火初上的玉石州,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片天地,是我们的根。冥河虽至,终末虽近,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们青云宗的道,在于‘理解’,在于‘推演’,在于在这绝境中,找到那‘遁去的一’。”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淡青色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光晕在他掌心流转。“加强护宗大阵,继续推演‘周天星斗大阵’与本土规则的融合。同时,派出‘观风使’,谨慎接触外界,收集一切信息,尤其是关于……‘创生者’裴梓轩和‘母亲’萨布斯下落的消息。他们,或许是关键的变数。”
“谨遵宗主法旨!”众长老齐声应道。
世界历8185年,狂澜之川边缘(原扶风州地域)。
这里曾是怒火部族重要的边州,如今却已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之地。城池早已在规则侵蚀和天灾中化为废墟,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昔的繁荣。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北方那片被灰色光芒笼罩的区域——知识之妖格罗姆的隐秘国度。灰败的色调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断向着周边缓慢而坚定地蔓延。被灰光笼罩的区域,并非简单的毁灭,而是一种“存在感”的剥离。山川草木依旧在,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色彩黯淡,声音低沉,连记忆关于此地的细节都会变得模糊。
一队来自怒火部族格鲁姆霍王城的侦察小队,正小心翼翼地在灰域边缘活动。他们身着制式皮甲,身上闪烁着微弱的序列符文光芒,用以抵抗灰域那无声无息的侵蚀。
队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序列六“破魔者”,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撮灰域边缘的泥土。泥土在他指尖迅速失去水分和活力,变得如同灰烬般松散。
“侵蚀速度比上月观测时,加快了百分之三。”队长沉声道,眉头紧锁,“不仅仅是物质,规则也在被‘隐秘’化。在这里待久了,连自身序列的运转都会感到滞涩。”
一名年轻队员看着远处那仿佛连接着灰色天穹的隐秘国度核心,那里隐约可见一座由流动阴影和凝固知识符文构成的诡异神殿虚影,忍不住低声道:“队长……那位‘知识之妖’,祂到底想做什么?征服世界吗?可祂似乎并没有扩张的举动……”
队长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凝重:“旧日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度的?或许,对祂而言,征服早已毫无意义。这种侵蚀……更像是一种……‘同化’?将世界,纳入祂的‘隐秘’法则之下?”他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就在这时,灰域深处,那神殿虚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灰色波纹扩散开来,扫过侦察小队。
瞬间,所有队员都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知识片段,又似乎遗忘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他们对眼前灰域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撤退!立刻离开侵蚀区!”队长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队迅速后撤,直到退出数十里,那种被无形之手翻阅记忆的感觉才缓缓消失。回头望去,那片灰域依旧死寂地存在着,如同一个缓慢膨胀的、沉默的肿瘤。
世界历8191年,极北之地,冥河与现世规则的模糊交界处。
这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绝境。天空是永恒的暗紫色与冥河灰败交织的混沌色,大地上遍布着扭曲的空间褶皱和不断生成又破灭的能量漩涡。冰冷的冥河之水以雾气或涓流的形态渗透到此地,所过之处,万物皆趋向死寂与终结。
一道身影,正孤独地行走在这片生命禁区。正是离开怒火部族数十年的母亲|萨布斯·冰熊-真神。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威严而完美的容颜,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探寻。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仿佛由无数细微冰晶构成的屏障,将侵蚀性极强的冥河死气隔绝在外。她的步伐看似缓慢,每一步踏出,却仿佛缩地成寸,跨越数里之遥。
她在追寻冥河的源头,或者说,在探寻“终末”的真正意义。她能感觉到,冥河并非单纯的毁灭之力,其深处蕴含着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规则。她试图理解它,掌控它,甚至……超越它。
然而,越靠近那模糊的边界,来自冥河本源的压迫感就越发恐怖。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冲击,更是一种对存在概念的否定。她感觉到自身的神力在缓慢流失,引以为傲的冰霜规则在冥河死意面前,也变得有些凝滞。
突然,前方一片巨大的、如同镜面般平静的冥河支流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河水并非黑色或灰色,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的“空无”之色。河面上,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虚无。
萨布斯冰熊凝视着那片“空无”之河,眼神凝重。她能感觉到,那里蕴含着冥河最核心的秘密。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寒芒,那是她将自身冰霜规则催发到极致的体现。她要将这一点寒芒投入“空无”之河,试探其反应。
就在寒芒即将脱离指尖的刹那——
“空无”之河的“水面”骤然沸腾!不是水花的沸腾,而是“存在”与“虚无”概念的剧烈冲突!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仿佛源自世界诞生之初或终结之末的恐怖吸力猛地传来!
萨布斯冰熊脸色剧变,周身冰晶屏障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试图抵抗。然而,在那股吸力面前,她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吸力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存在”本身,要将其拖入那绝对的“空无”之中!
“这是……规则的……归墟?!”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古老的词汇。
下一刻,她的身影被那股吸力彻底吞没,消失在“空无”之河表面。那一点极致的寒芒,也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河面迅速恢复了死寂的“空无”,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那弥漫在规则层面的、属于母亲萨布斯·冰熊的庞大气息,如同被擦除般,骤然减弱,直至……彻底消失。
世界历8195年,格鲁姆霍王城。
王座之间的气氛,因北方传来的、关于母亲萨布斯气息彻底消失的模糊感应,而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几位真神之间的目光碰撞,几乎要溅出火花。王座之下的阴影中,仿佛有无数毒蛇在吐信。
世界历8200年,荣耀榜再次发布。
榜单上的数据,冰冷地记录着这五十年间的变迁:
存活单位数量: 1116 (相较于8150年的1256,数量有所下降,暗示着持续的动荡与消耗。)
【战力排行榜\/power Leaderboard】
1.知识之妖|格罗姆·雷翼-旧日(mad) - 战力 ( 3543岁) (地位无可动摇,稳居榜首。)
2.倒吊人|阿尔克·烈风-真神(mad) - 战力 ( 1294岁) (战力飙升,疯狂更甚。)
3.白塔|贝克·格罗塔·暗爪-真神(怒火部族) - 战力 ( 1888岁)
4.命运之轮|卡尔洛克·烈蹄-真神(怒火部族) - 战力 ( 1638岁)
······
8.弑序亲王|恩鲁克·烈火-天使之王(怒火部族) - .4战力 ( 727岁) (黑皇帝恩鲁克·烈火悄然晋升真神,位列第六,预示着新的变数。)
······
【杀戮排行榜\/Kills Leaderboard】
1.倒吊人|阿尔克·烈风-真神(mad) - 1356杀 ( 1294岁)
2.知识之妖|格罗姆·雷翼-旧日(mad) - 1326杀 ( 3543岁) (杀戮数显着提升,旧日之威可见一斑。)
3.完美者|卡尔加·塔尔·战爪-天使之王(怒火部族) - 193杀 ( 1965岁)
4.[死亡]-母亲|萨布斯·冰熊-真神(mad) - 2276杀 (母亲的名讳首次以“死亡”形态出现在杀戮榜前列!其陨落虽未亲眼见证,但气息的彻底消失与榜单的标注,似乎已宣告了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5.[死亡]-原初魔女|格罗尔塔·布罗·铁血-真神(霜鬃帝国) - 1774杀
······
这份榜单,如同一曲为旧时代主宰奏响的挽歌,又像是一篇为新时代枭雄谱写的序章。母亲萨布斯疑似陨落,知识之妖格罗姆高踞云端,倒吊人阿尔克在疯狂中力量激增,怒火部族内暗流即将冲破堤坝,锡矿工会的方舟心跳如同末日的倒计时,而东方的青云宗则在默默积蓄着力量。
王座依旧空悬,但争夺它的最终决战,以及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关乎世界终焉的秘密,已然迫在眉睫。冥河的波涛在规则底层汹涌得更加猛烈,仿佛在催促着这场宏大戏剧,走向最终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