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伴着众人焦急的呼喊:“何方!何方!!”
不多时,一队人马冲破树林的阴影。
周晖身着锦袍,亲自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数十名府兵和数十名宾客。
还有几个宾客牵着三条壮硕的大狗在前引路。
那大狗鼻子贴地,一路狂吠,径直奔向大坑的方向。
待看清坑中烧得焦黑的马车残骸,还有烧的七七八八的骏马。
周晖猛地勒住缰绳,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只觉得天都塌了半边。
他翻身下马,踉跄着扑到坑边,声音都带着颤抖:“这…… 这是我送给何兄弟的马车!何兄弟他……”
“令君莫慌!” 一个宾客快步赶来,手中提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小人在路边发现了这具尸首,看衣着是冒充马夫的歹人。
脑袋都被打崩了,想来是何屯长他们反杀了贼人,应是没事!”
周晖这才缓过神,探头一看。
那尸体的衣料确实不是府里马夫的样式,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当即挥手:“快!派几个人下坑看看,再让狗继续搜!一定要找到何兄弟!”
“周大少,你可害苦我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周晖猛地转过身,见何方、刁蝉、鲍出正从树后走出,虽衣衫沾了些泥土,却毫发无损。
他顿时大喜过望,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涌出来。
随即快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何方的手,连连摇晃:“何兄弟!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看到马车,我魂都快没了!”
跟在后面的周瑜见状,不由得皱起眉。
他这宗兄素来骄矜,何时对人这般亲近?
竟还红了眼眶?!
若不是知道周晖不好男风,他都要怀疑宗兄是不是对何方动了别的心思。
待双方凑到一处,周瑜才解释道:“方才你走后,府里人发现原本的马夫死在柴房,才知是被歹人冒充了。
我猜这贼人是想借马车诱你入陷阱,趁机对你不利,便赶紧告知兄长。”
周晖想起方才看到马车残骸的恐惧,顿时怒目圆睁,拍着大腿骂道:“这群狗东西!竟敢动我的人!
要是何兄弟出事,我悬赏一亿钱!!
翻遍雒阳也定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那我岂不是给周兄省了一亿?”
何方哈哈大笑,虽然知道周晖的亲密度是靠鏖战之法和一起战斗的友谊刷上来的,但真的就是真的.......
周晖道:“没事也得抓,连我的贵客都敢动,还想不想活了!”
说罢,又指挥府兵,“都打起精神!
护送何兄弟回津口,若再遇歹人,直接砍了!”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何方转念一动,周晖这雒阳令和自己关系这么好了,何不趁机合徒众?
于是道:“周兄,我有一个想法。”
周晖道:“何兄弟但说无妨。”
何方道:“雒阳人口百万,来往的商贾游侠不计其数,很多事情都难以延伸下去。
如果我们能在西市、东市、金市等地都建立起类似津帮的组织,从此明面上暗面上都有触角。
如此雒阳的治理,岂不更能合理平顺。”
周晖一怔,道:“你这是要效仿公孙瓒和刘备故事,他那个都已经被人参了一本。
若是卢尚书说了话,早被整治了。
所以后面刘备才走军功,去做县尉。”
何方:“......”
好吧,公孙瓒和刘备是出名了。
他小声道:“两个人做的太明显了,就像现在的西市,即便没有津帮,不也有一个韦虎么。
我们暗中扶植几个势力,表面上,几方相互争斗,打打架什么的都行。
暗地里,他们都听你的。
毕竟你是雒阳令么,也好解释,而且你和几方明面关系就是压迫他们。”
周晖眼珠子一转:“主意是不错,这样,回头我让周瑜和你详谈,具体怎么做,你们商量就好。”
何方:“......好吧。”
大少就是大少,懒得动脑子......
“骑马吧,走着怪累的。”
......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津口走,刚到半途,就见前方亮起火把。
举目看去,是李义、许褚带着一队津口护卫匆匆赶来。
原来秦氏找到李义,说有陌生公子打听张佳下落。
李义虽派人调查,却没找到那人踪迹,本想回头禀告何方,可左等右等不见何方归来,才慌了神,带着人出来寻找。
“帮主!你没事吧?”
许褚见何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何方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看把你们吓得!
有鲍兄在,再加上雒阳令都及时赶来,能出什么事?”
此时月上中天,清辉洒满大地。
见又有护卫赶来,何方便与周晖等人拱手作别。
......
津口总堂的内室里,烛火摇曳,映得帐幔暖融融的。
何方抱着刁蝉歇在榻上,刚褪去一身疲惫,就听怀中之人开口问道:“那个张佳还混在流民堆里呢,你就不打算召她来问问?
方才树林里的刺客,保不齐就跟她有关!”
何方闻言轻笑,指尖轻轻刮过刁蝉的脸颊:“问什么?张佳根本就没有胞弟,那自称‘张平’的,十有八九是张宁假冒的。
除了她这太平道的‘圣女’,谁还有本事布下迷魂阵,还在雒阳令家里安插自己人?”
刁蝉眉头瞬间蹙起,伸手揪住何方的耳朵,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怕张宁已经找到张佳了,万一那丫头骨头软,背叛了你怎么办?”
“她现在这模样,谁能认出来?” 何方解释,“我早让她换上粗布衣裳,脸上抹了灰,打扮成给流民舀粥的农妇,土得跟地里的泥块似的。
再说,流民堆里那些‘何屯长仁善’‘盼着留津口’之类的话,都是我让她借着‘长舌农妇’的由头散出去的。
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信我。
而且女人家家长里短,谁会怀疑?”
“你还替她说话!”
刁蝉心头火气上来,伸手就去掐何方的腰,“说!你是不是跟那张佳有什么猫腻?
不然怎的处处护着她!”
“哎哟!哎哟疼!” 何方顿时龇牙咧嘴,连忙抓住刁蝉的手,“我的小祖宗,你这手劲也太狠了!
我跟她能有什么?
我早跟张佳说,我是她师叔公 —— 张角的师弟,她才肯投降的!”
见刁蝉脸色稍缓,他又赶紧补充:“你想啊,要是张宁真找到了张佳,以她的性子,肯定要先问清楚我跟张角到底有没有关系,确认我是不是‘自己人’,哪会先急着来杀我?
她今日动手,反倒说明她没找到张佳,只能拿我这‘断太平道眼线’的人出气!”
刁蝉这才松开手,却还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算你会说!
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看我不把你身上的肉都掐紫!”
何方笑着把人重新搂紧,鼻尖蹭过她的发顶:“我的刁蛮小娘子,我哪敢骗你?
往后有什么事,都跟你商量,行不行?”
“哼!”
刁蝉扬起了螓首,“还有,下次在外面,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那在这里就可以啦?”
何方一脸的坏笑,“快点快点,让本屯长检查一下你的武力进步没!”
.......
第二日一早,何方正准备返回春园去见见小翠,顺便去给尹姝请安。
就听见门外传来严干的声音:“何兄弟,快,有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