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蚀性酸雾形成的短暂屏障后方，金属狂潮的嘶鸣并未停歇，反而因为猎物的逃脱而变得更加尖锐、狂躁。更多的机械体从巨大的洞口和周围的地缝中涌出，它们踏过被融化的同类残骸，暗紫色的光学传感器锁定了正在峡谷中亡命奔逃的车队。
“全速前进！不要回头！”凯铎的声音在引擎轰鸣和身后爆炸声中显得异常沙哑，“狼獾”受损的左腿严重拖慢了速度，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林默的“夜魇”游弋在车队侧后方，肩部的“蜂群”电磁炮持续不断地向后泼洒弹幕，精准地点射着那些试图从侧翼包抄或者速度过快的机械猎犬。胸部的“蜂巢”烟雾弹发射器有节奏地释放着烟雾，在车队后方形成一道不断延伸的、干扰视线的屏障。
“老铁，能量状况和弹药存量实时监控。”
【能量储备：37%。‘蜂群’电磁炮弹药剩余42%。‘龙息’镭射炮充能完毕，但建议谨慎使用。‘破甲蝎’火炮备弹8\/8。‘腐蚀者’强酸弹已耗尽。烟雾弹剩余71\/100。】
情况不容乐观。高强度的机动和持续射击对能量消耗巨大，虽然“无限”补给系统在不断从储物空间抽取能量块，但补充速度勉强跟上中等强度的消耗，一旦再次陷入苦战，能量枯竭将是迟早的事。
“墨尘！前方左侧有岔路！走那条窄的！”跳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驾驶着悬浮摩托充当着队伍的眼睛，“宽的那条路尽头是死胡同，我侦察过了！”
“收到！”林默立刻将信息转告给领头的凯铎。
车队猛地拐入左侧一条更加狭窄、仅容一辆运输车通过的裂缝。这极大地限制了机械潮的展开宽度，迫使它们只能以更小的接触面追击，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但好景不长。
【警告！检测到空中单位高速接近！方位上空，数量3！能量特征与地面单位同源！】
林默抬头，透过峡谷狭窄的缝隙，看到三个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下！那是三只形如巨大蝠鲼、翼展超过十米的飞行机械体！它们的腹部打开，露出了闪烁着紫光的能量发射阵列！
“小心空中！”林默大吼。
咻咻咻——！
密集的能量光束如同雨点般从天而降，覆盖了整支车队！这一次，攻击不再局限于后方，而是无差别地覆盖了每一寸空间！
“举盾！”凯铎咆哮着，“狼獾”将巨大的盾牌尽可能高举，挡住了射向他和前面运输车的大部分光束，但盾牌表面瞬间变得千疮百孔，边缘甚至开始融化。
林默的“夜魇”则凭借其惊人的机动性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规避，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道道紫色光束擦着装甲掠过，或将身旁的岩壁炸出深坑。即便如此，仍有几道光束命中，在“夜魇”的肩部和腿部装甲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系统传来轻微的过载警报。
“不行！这样我们全是活靶子！”跳鼠的悬浮摩托在光束雨中穿梭，险象环生。
“必须打掉它们！”凯铎试图用机炮对空射击，但“狼獾”笨重的身躯和受损的腿部使得对空瞄准极其困难，射出的炮弹大多落空。
林默眼神一凝。空中威胁必须优先清除！
“老铁，计算蝠鲼飞行轨迹预判点！‘破甲蝎’准备！给我把它们轰下来！”
【目标锁定！轨迹预判完成！注意，‘破甲蝎’后坐力巨大，在狭窄空间射击需稳定机体！】
“夜魇”猛地一个急停，磁吸足牢牢锁死地面，腹部那门一直隐藏的轨道炮迅速调整角度，幽深的炮口对准了天空！
轰！！
一声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巨响在峡谷中回荡！强大的后坐力让“夜魇”整个机体向后滑行了数米，脚下岩石崩裂！一枚特种穿甲弹以数倍音速脱膛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下一秒，领头的那只蝠鲼飞行器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腹部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暗紫色的能量液和金属碎片如同烟花般四溅，整个机体瞬间失去平衡，旋转着撞向一侧的岩壁，化为一团火球！
“干得漂亮！”凯铎忍不住吼道。
但另外两只蝠鲼立刻改变了飞行轨迹，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同时将更多的火力倾泻向“夜魇”！
“来不及装填第二发了！”林默操控“夜魇”再次机动起来，躲避着追击的光束。“老铁，‘龙息’准备，给我争取时间！”
“夜魇”右臂抬起，炽白的镭射光束再次爆发！这一次并非追求一击必杀，而是以极高的射击频率进行压制性扫射，逼得两只蝠鲼不断规避，无法从容瞄准。
“跳鼠！找到它们的规律！给墨尘创造机会！”凯铎一边用机炮继续骚扰，一边下令。
“明白！”跳鼠的狙击步枪再次响起，他不再攻击蝠鲼坚固的主体，而是专门射击其翼尖的控制面和能量导管，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有效地干扰了它们的飞行稳定性。
趁着这个间隙，“老铁”操控微型自动装填系统，迅速为“破甲蝎”火炮装填了第二发炮弹！
“就是现在！”
“夜魇”再次急停， Stabilization！炮口微调！
轰！！
第二声咆哮！又一只蝠鲼在试图爬升时被精准命中引擎部位，凌空解体！
仅剩的最后一只蝠鲼似乎意识到了威胁，不再纠缠，猛地拉高，消失在峡谷上方的昏暗天光中。
空中的威胁暂时解除，但地面的追兵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拉近了距离！
“快走！它们又上来了！”巴克斯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紫色“潮水”，声音颤抖。
车队沿着狭窄的裂缝拼命向前，然而，裂缝的尽头并非生路，而是一面几乎垂直的、高达百米的巨大岩壁！这是一条绝路！
“该死！”凯铎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狼獾”停在岩壁前，庞大的身躯因为绝望而微微颤抖。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机械潮那令人窒息的嘶鸣和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
跳鼠看着岩壁，又看了看身后，脸色惨白。巴克斯几乎要瘫软在驾驶座上。
就在这时，凯铎的目光落在了岩壁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被碎石半掩埋的洞口上。那洞口不大，似乎是什么古老的地下管道或者矿洞的入口。
“那里！把车堵在洞口！我们进洞！”凯铎当机立断，做出了最后的抉择，“‘狼獾’……留下来断后。”
“什么？头儿！”跳鼠惊呼。
林默也愣住了。留下来断后，面对那无穷无尽的机械潮，几乎是十死无生。
“没有别的选择了！”凯铎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狼獾’的腿已经不行了，跑不掉。我还能为你们争取最后一点时间。跳鼠，墨尘，带着巴克斯和货物进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出路！”
他顿了顿，机械义肢紧紧握住了操控杆，目光透过观察窗，看向那如同死亡浪潮般涌来的紫色光芒。
“记住，活着出去。”
说完，“狼獾”猛地转身，将背后那面早已破损不堪的盾牌重重地插在洞口前方的地面上，如同一座即将迎来最后风暴的孤寂堡垒。右臂的机炮再次开始轰鸣，左肩仅剩的几发火箭弹也全部射出，用最后的火力，迎向了那片毁灭的狂潮！
“走！”林默咬紧牙关，知道此刻容不得半点犹豫。他操控“夜魇”一把抓起几乎无法行动的巴克斯，和跳鼠一起，冲向了那个黑暗的洞口。
在他们身后，是“狼獾”独自面对金属狂潮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不屈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