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散去，夜已深沉。
林家人与许家人寒暄了几句，便分别上车离去。
临走时，许乐天怨毒地眼神在姜尘身上狠狠地剐了一眼。
林远舟站在台阶上，目光落在姜尘身上，顿了顿，对司机道：
“送他们两个回学校。”
他语气平静，但没有征询意见的意思。
林婉宁怔了一瞬，下意识想说“不用了”，却被姜尘一眼拦住。他神色如常，只微笑着答道：
“谢谢林叔叔。”
黑色轿车安静地驶出城南私房菜馆的门口，车内气氛却与先前饭桌上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林婉宁坐在姜尘旁边，头发垂落在肩，没说话，只是偶尔偏头看他一眼。
车窗外的光影掠过，一路静默。
车在校门口稳稳停下，司机礼貌地望了他们一眼：“到了。”
两人下车，车灯一闪，林家的轿车缓缓离开。
晚风不急不缓地吹着，树影斑驳，街道安静，校园深处传来几声稀落的脚步声。
姜尘慢悠悠地走在她身旁，忽然问：“今天你突然叫我去，是因为许乐天他们家也在？”
林婉宁没有立刻回答，脚步却慢了下来。
她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却很平静：“原本是家宴，后来……他们非要来。”
“那你就把我推进去了？”
“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
“你不喜欢被审视。”
姜尘听后笑了：“你也不喜欢，但你还是去了。”
林婉宁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藏着一点难言的认真，像是看见了他藏起来的锋利：“但你答应了。”
姜尘点头：“嗯。”
“为什么？”
“因为你叫我。”
林婉宁一怔。
姜尘侧过头，眼神平静：“你是少数几个人里，会让我觉得某些事值得的人。”
这句话说得并不激烈，甚至显得克制，可正因为这种克制，让它像风穿树的声音，轻，却穿得极深。
林婉宁沉默了一下，眼神低下去。
见状，姜尘没再说话，只是继续朝前走去。
直到距离宿舍楼仅剩下一条街。
姜尘忽然语气带着点玩笑意味说道：“怎么样？今晚我这挡箭牌发挥还行吧？”
林婉宁一愣，忍不住笑了一声：“……还可以吧！你倒是很快进入角色。”
“嗯，临场发挥，不敢说演技有多好，至少人设立住了。”姜尘耸耸肩，
林婉宁沉默一瞬，然后突然盯着他，问道：“你说的那句……现阶段应该以学习为重……是认真的吗？”
闻言，姜尘停下步伐，侧过头：“我要是说是真的你信不信？”
林婉宁撇了撇嘴，“你满嘴鬼话，我才不信。”
“那你还问。”
“谁知道你连我爸妈都敢骗！”
“你妈也没反驳。”姜尘补了一句，嘴角微翘，“我猜她可能没想到你会带回这么个‘心无旁骛’的人。”
“心无旁骛？”林婉宁挑了下眉，“你对自己评价挺高。”
“我说的是嘴上的姿态，没说心里不乱。”
这句太真了，林婉宁眼中不自觉闪了下光。
走到宿舍楼前，她停了下来。
“姜尘。”
“嗯？”
她想说点什么，粉唇动了动，却终究只是低声道：“谢谢你……今晚。”
姜尘眉头一挑，嘴角浮出一抹坏笑：“这就完了？口头奖励？”
林婉宁原本已经转身要走，听到这话却又停住脚步，像是被逗恼了，回头看他一眼，眼中神色有点羞恼，也有点倔强。
“那你还想怎么样？”
姜尘不说话，只笑，靠在路灯杆上，一副“你说了算”的样子。
林婉宁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忽然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的裙摆，嗤了一声。
下一秒，她往旁边退了一小步，在那昏黄的灯光下，一只修长白皙的小腿悄然抬起，露出半截膝盖。
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丝挑衅似的傲气，眼神却不敢看他：“你上次不是想看吗？那你看！”
姜尘有些意料之中，预料之外，怔了一秒，随即喉结滑动，笑容一寸一寸收了回去。
他缓缓走近，一步，两步。
近到能看清她睫毛上的颤抖。
“你真让我看啊？”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情绪波动，“你可别后悔。”
林婉宁嘴硬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怕你？”
姜尘低头，眼神落在她的小腿上。
那是一条不施粉黛的腿，纤细修长，线条极好，从脚踝到膝窝如同初夏最清凉的风。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伸出手，指腹落在她膝弯那一处最敏感的位置，轻轻一触，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林婉宁条件反射似地抖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慌忙伸手拉住他手臂。
“你……你别乱来啊。”
“我乱来？”姜尘笑了，“你让我看的。”
“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你还真看啊！”
“你随口一说，我可是当真了。”姜尘目光灼灼。
说着，他半跪了下来，抬手轻托住她小腿，缓缓抬起一点……就像是在对待某种贵重又易碎的东西。
“腿不错。”
姜尘不急不缓地夸了一句，语气不像调情，更像是在认真点评什么艺术品。
林婉宁脸涨得通红，急得像只小猫：“姜尘，你放手，马上！”
姜尘笑着站起来，终于放开她，拍拍手，像是完成了一次小小的鉴赏，淡淡道：“挺值。”
林婉宁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你要不要脸？”
“要啊，但不太多。”
“你再敢动手，我真报警了。”
“报警？”姜尘故作吃惊，“你腿都给我看了，现在报警是不是不太厚道？”
“姜尘！！”林婉宁气得踮脚想打他，姜尘侧身一闪，一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说真的。”姜尘声音忽然低下来，靠近她耳边：“别随便试我，我这个人，真动心的时候，比你想得疯。”
林婉宁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接着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出手，脸红得快冒烟，低头快步往女生宿舍楼走。
姜尘没追，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不再调笑，反而带上了一点认真和怔然。
直到她在宿舍门口站住，没回头，声音轻轻飘过来：
“……下次你敢再这样，我真揍你。”
姜尘吹了声口哨。
“那你得先把腿收好了，不然我可没定力。”
林婉宁没再理他，快步走进宿舍楼，背影一半藏进夜色，一半还藏着刚才那点羞恼。
而姜尘，站在那树影斑驳的光里，低头看着刚才碰过她的手指，缓缓收起了笑容，喃喃一句：“手感好像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