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府邸的檀香比白马寺的更显奢靡,还混着一股甜腻的脂粉香,呛得林小警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这味道比案发现场的氰化物还让他提神。刚跨进二门,就见几个穿绿衫的丫鬟端着鎏金盆快步走过,盆里浮着一层细腻的白色粉末,遇风飘起几缕,落在青砖地上像撒了层细雪。
“站住。”林小警上前一步拦住,指尖蘸了点盆里的粉末,凑到鼻尖轻嗅——触感滑腻,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和薛怀义丹药瓶上残留的粉末气息如出一辙。狄公幽灵飘在他肩头,端着虚拟茶咂嘴:“这是南海进贡的珍珠磨成的粉,张昌宗这小子每日卯时必敷,说是能让皮肤比剥壳的鸡蛋还嫩。老夫当年查贪腐案时,就知他每月要耗掉半斛珍珠,比后宫贵妃还铺张。”
正说着,内院传来一阵娇柔的抱怨声:“力道轻些!昨儿敷重了,眼下都起细纹了!”林小警顺着声音走去,只见正厅里,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斜倚在软榻上,面敷白膜,只露出一双含情眼和小巧的下巴,正是张昌宗。两个丫鬟跪在榻前,一人持玉梳梳理他及腰的乌发,一人用银勺往他脸上涂着珍珠粉膏。
“狄大人怎的有空光临寒舍?”张昌宗听见脚步声,没回头却先开了口,声音比女子还柔,“莫不是为了薛怀义那秃驴的案子?我早说了,我与他素来不对付,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动手杀他?”
林小警没接话,目光扫过榻边的梳妆台——鎏金镜旁摆着三个玉质药盒,最左边那个的云纹雕刻,竟和薛怀义死死攥着的丹药瓶花纹分毫不差。他刚要伸手去拿,张昌宗突然坐直身体,白膜下的脸颊微微绷紧:“大人此举不妥吧?梳妆台乃内室私物,岂容外人随意触碰?”
“私物?”林小警挑眉,从怀里摸出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枚从丹药瓶上刮下的粉末,“薛怀义死前服用的丹药,瓶身花纹与你这药盒一致,丹药残留粉末与你敷面的珍珠粉成分相同——你说,这巧合是不是太蹊跷了?”
张昌宗脸色骤变,猛地挥手让丫鬟退下,快步走到门边关紧房门,转身时眼眶已红:“我承认,我恨薛怀义!他仗着陛下早年的恩宠,在朝堂上处处打压我,还私吞我为陛下寻来的西域奇珍!可我真没杀他!”他突然跪倒在地,从锦袍内侧掏出一枚小巧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李”字,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我是前朝滕王李元婴的庶子,父亲被武皇以谋逆罪赐死,我隐姓埋名入宫,本是为了复仇!”
狄公幽灵飘到玉佩旁,魂体微微震颤:“当年滕王案,老夫曾力证其冤,却被陛下压下……你竟还活着。”
“我苟活至今,就是为了亲手杀了武曌!”张昌宗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狠劲,“我暗中在安神丹里加了慢性毒药,本想让她慢慢衰竭而亡,可……”他突然哽咽,“每次看到她深夜批奏折时,对着先皇的画像偷偷抹泪,我就下不了手。那瓶给薛怀义的丹药,我特意让丫鬟换成了普通安神药,我只想让他睡几天,怎会害他性命!”
林小警盯着他泛红的眼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警校徽章——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张昌宗的情绪不是装的,那种爱恨交织的纠结,比刻意的伪装真实得多。狄公幽灵也飘过来,凑到林小警耳边低声说:“这小子说的是实话,老夫查案多年,看人的眼神不会错。他虽有杀心,却没那个狠劲。”
“那你给薛怀义送丹药的丫鬟,叫什么名字?昨夜去了哪里?”林小警收起证物袋,语气缓和了些。张昌宗一愣,随即答道:“叫小翠,是我从家乡带来的丫鬟,最是忠心。昨夜她说要去西市买胭脂,戌时出门,亥时才回来,回来时神色有些慌张,说胭脂铺人多排队。”
“叮——支线任务触发:审讯丫鬟小翠,查明丹药调换真相!奖励:夜视仪x1(夜间查案神器,续航24小时哦~),失败惩罚:被张昌宗的私兵当成刺客围殴!”小甜甜的声音突然炸响,还自带一段《好运来》的伴奏,“宿主加油!小翠房梁上藏着秘密哟~”
林小警额头青筋跳了跳,刚要让张昌宗叫来小翠,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憨厚的吼声:“狄大人!我来帮你查案了!线索不张嘴,头槌来问话!”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撞开院门冲了进来,身穿粗布短打,腰间别着一把迷你版的板斧,脸膛黝黑,额头上还有一道新鲜的红肿印子。他看到张昌宗,眼睛一亮,抡起拳头就要上前:“好你个妖里妖气的小白脸!肯定是你杀了薛和尚!看我铁头娃的厉害!”
“住手!”林小警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的腰——这壮汉力气大得惊人,差点把张昌宗撞飞。狄公幽灵飘在一旁笑出了声:“这是程咬金的后人程铁牛,出了名的耿直憨货,前几日还闹着要拜老夫为师,被老夫打发走了。”
“狄大人你不认识我啦?”程铁牛转头看向林小警,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请大人收我为徒!我要学你那能让血迹发光的妖……哦不,是神技!”
林小警正头疼如何安抚这憨货,就见张昌宗的丫鬟小翠端着茶水进来,看到程铁牛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闪烁,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溅出不少。林小警瞬间捕捉到她的异常,对程铁牛使了个眼色:“先别闹,帮我看住张大人,别让他离开。”
“保证完成任务!”程铁牛立刻站直身体,像尊门神似的守在张昌宗身边,眼神死死盯着他,“你要是敢跑,我就用板斧把你绑起来!”张昌宗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林小警带着小翠走进偏房,刚关上门,就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狄大人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是太平公主府的人逼我的!”
“慢慢说。”林小警搬来一张凳子让她坐下,狄公幽灵飘在房梁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昨夜你去见了谁?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小翠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昨夜我出门买胭脂,被太平公主府的管事拦住,他给了我一个锦盒,说里面是‘更好的安神丹’,让我换成给薛大师的那瓶,还说要是我不换,就杀了我远在乡下的爹娘。我害怕,就趁没人的时候换了丹药……那锦盒我没敢扔,藏在房梁的缝隙里了!”
林小警让程铁牛搬来梯子,果然在房梁缝隙里找到一个精致的锦盒,盒子上印着一朵淡粉色的牡丹——正是太平公主府的徽记。打开锦盒,里面残留着一点淡红色的粉末,与薛怀义丹药瓶里的残留气味相似,还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花香。
“这是曼陀罗花粉和珍珠粉的混合物。”狄公幽灵飘下来,仔细闻了闻,“曼陀罗花粉致幻,再加上张昌宗原本的慢性毒药,虽剂量不足以致命,但会让人意识模糊,正好给凶手制造了下手的机会。”
“太平公主为什么要杀薛怀义?”林小警皱眉,刚要追问,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猫叫,紧接着就是一个娇俏的女声:“狄大人查案查得好生热闹,不如让我也凑凑趣?”
只见太平公主身着一袭粉色罗裙,款款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猫,猫的瞳孔竟是罕见的纯白色,正慵懒地舔着爪子。她看到房梁上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狄大人倒是好本事,这么快就查到我头上了。”
“是你让小翠调换了丹药?”林小警握紧拳头,身后的程铁牛也撸起袖子,随时准备动手。太平公主却毫不在意,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猫:“我只是给薛怀义一点教训,谁让他仗着陛下的恩宠,私吞了我给西域商人的定金。不过,我可没杀他。”
“你还敢狡辩!”程铁牛怒吼着就要冲上去,却被太平公主怀里的猫突然呲牙吓住——那猫的眼神冰冷,竟透着一股不属于动物的狠厉。狄公幽灵脸色微变,飘到林小警身边:“这猫不对劲,有妖气。”
“曼陀罗花粉虽能致幻,但不足以致命,薛怀义真正的死因是窒息,勒痕是关键。”太平公主放下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玉质药盒,“而且,我有不在场证明。昨夜薛怀义死的时候,我正在府里宴请上官婉儿大人,满府的人都可以作证。”
林小警一愣,他倒是忘了上官婉儿这号人物。狄公幽灵也点头:“上官婉儿素来刚正,不会作伪证。看来太平公主没说假话。”
就在这时,那只白猫突然跳到张昌宗的梳妆台上,用爪子扒拉着一个首饰盒。林小警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几件珠宝,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戌时三刻,白马寺后门见,事关滕王旧案。”字迹的墨痕还很新鲜,显然是近日写的。
“这是谁写的?”林小警看向张昌宗,他却摇着头,一脸茫然:“我从没见过这张纸条!”
“叮——主线任务更新:查明纸条的书写者,找到白马寺后门的接头人!奖励:唐朝版刑侦工具箱(含改良版放大镜、指纹提取粉等),失败惩罚:被武皇怀疑与滕王旧案有关,打入大牢!”小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附带了一段紧张的悬疑bGm,“宿主注意!白猫的眼睛里有线索哦~”
林小警顺着小甜甜的提示看向白猫,只见它的白瞳里,竟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西域风格的舞裙,眼角有一颗明显的泪痣。狄公幽灵突然惊呼:“是西市酒肆的胡姬阿月!她的泪痣很特别,老夫上次查走私案时见过她。”
“阿月?”张昌宗突然脸色苍白,“我认识她!她父亲曾是我父亲的部下,后来全家被突厥人所害,流落长安当了舞女。前几日她确实找过我,说有我父亲旧案的线索,要与我在白马寺后门见面,我因怕被陛下察觉,就没去……”
“这么说来,薛怀义的死,很可能与滕王旧案有关?”林小警突然想起王掌柜的尸体,“王掌柜是开香料铺的,会不会也和曼陀罗花粉有关?”
太平公主抱着猫,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小警:“狄大人,我劝你别再查下去了。滕王旧案牵扯甚广,连陛下都不愿提及,再查下去,小心引火烧身。”说完,她转身就要走,怀里的白猫却突然回头,对着林小警叫了三声,声音凄厉。
“等等!”林小警叫住她,“王掌柜的尸体身上有勒痕,和薛怀义的一模一样,这是连环案。你若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我,否则陛下追究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太平公主脚步一顿,低声道:“王掌柜的香料铺,其实是突厥人的情报站。阿月是突厥派来的间谍,负责传递军事情报。薛怀义私下与突厥人勾结,倒卖宫廷珍宝,王掌柜就是中间人。”说完,她快步离去,罗裙扫过门槛时,掉落下一片淡粉色的花瓣。
林小警捡起花瓣,放在鼻尖轻嗅——有淡淡的曼陀罗花香。狄公幽灵飘过来,语气凝重:“看来这案子不只是简单的仇杀,还牵扯到边境谍战。阿月很可能是杀人凶手,但她背后肯定还有主使。”
“走!去西市酒肆找阿月!”林小警刚要出门,程铁牛突然举起板斧,兴奋地喊道:“大人等等我!我帮你破门!要是她不招,我就用头槌敲醒她!”
林小警扶着额头,无奈地说:“别用头槌,这次要讲证据。”他刚跨出院门,就看到一个老乞丐蹲在墙角,用烧饼渣在地上拼着奇怪的图案,嘴里念叨着:“火起白马寺,案藏滕王墓,猫瞳映真凶,珠粉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