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都的日头刚擦着城墙沉下去,城西的鬼市就炸了锅。本该是收摊的时辰,这里却挂起成片的骷髅灯笼,昏黄的光映着满地摊棚,叫卖声混着驼铃和不明所以的低吼,把“昼夜颠倒”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林小警扯了扯头上的尖顶毡帽,把鼻梁上的假鹰钩鼻又按紧三分,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程铁牛:“记住,咱是从西域来的香料商,少说话多扛货,你那板斧上的纹饰是我连夜画的,别让人看出破绽。”
程铁牛瓮声瓮气地应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路边一个摊贩——那摊主裹着藏青毡袍,面前摆着几串发黑的肉干,旁边蹲坐着个面无表情的“伙计”,皮肤青灰,关节扭曲得不像活人。“林大人,这肉干看着就不新鲜,比应天府衙门口张屠户的剩肉还臭。”他嗓门没压住,惊得摊贩猛地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扫过程铁牛扛着的板斧,“西域来的?”
林小警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上去打圆场,指尖悄悄按了按腕上的能量检测仪——屏幕瞬间弹出“低阶尸傀,能量波动稳定”的提示,旁边还跳出来个小喇叭图标,正是系统“小甜甜”给的临时翻译器。“是是是,西域来的,老板这肉……哦不,这香料怎么卖?”他对着摊贩摊开的干花比划,翻译器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西域语模式已激活,请注意语速。”
“十文钱一两。”摊贩的声音像啃着石头,林小警刚要开口砍价,翻译器突然滋啦一声响,原本该说“五文钱卖不卖”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就成了生硬的西域腔调:“你这摊子,我掀了!”
摊贩脸色骤变,伸手就往毡袍里摸,程铁牛以为对方要掏家伙,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却被公孙策从后面拽了一把。老夫子晃了晃手里的铜制小匣子,突然往地上一磕——“嘭”的一声,一团五彩烟雾炸开,带着甜丝丝的香气,惊得周围摊贩都看了过来。“我家公子说的是‘这香料香气能掀翻屋顶’,西域话,比喻,比喻!”公孙策捋着胡子打哈哈,心里把不靠谱的翻译器骂了八百遍——这所谓的“化学烟雾”,不过是他用碱面和色素调的小把戏,没想到关键时刻真能救场。
混乱中,一个穿胡服、留着山羊胡的瘦子挤了过来,手里摇着个铜铃,凑到林小警身边低声道:“西域来的老板,要上等香料不?活血的,能让老骆驼都跑起来的那种。”他眼神往程铁牛的板斧上瞟了瞟,看到斧刃上画的西域花纹,又往林小警手里塞了张揉皱的纸,“跟我来,铺子在后巷,保准合你心意。”
林小警捏着纸的指尖一沉,就知道是暗号对上了——魏忠贤说的东厂暗线“胡商老默”,果然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把纸塞进袖筒,故意提高声音:“活血的?我要十斤!要是不好,我真掀你铺子!”翻译器这次总算没掉链子,把话准确翻了出去,惹得程铁牛在后面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跟着老默往巷子里走,雪团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小警,眼神往房檐上瞟——几只毛色各异的猫正蹲在瓦片上,尾巴有节奏地甩着,正是她的猫卫。橘猫嘴里叼着个小布包,轻巧地落在雪团肩头,把布包吐在她手里——里面是一小撮暗红色的粉末,林小警用检测仪一扫,屏幕立刻弹出“末世能量残留,与陈敬济能量同源”的提示。
“你那学徒呢?”林小警压低声音问老默,后者脸色一苦,指了指前面的铺子:“别提了,昨天来了个穿宋装的客人,要了十斤活血香,还问我地窖通哪儿……今天一早就找不到人了,地上就剩这个。”他掀开铺子门帘,里面乱糟糟堆着香料袋,墙角果然有个掀开的地窖口,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腐气。
林小警刚要弯腰查看,就听巷口传来地痞的骂声,回头一看,刚才被“掀摊子”的摊贩带着四个壮汉追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木棍。“就是他们,敢在鬼市撒野!”
程铁牛眼睛一亮,总算有架可打了,他把板斧往地上一拄,斧刃擦着地面划出火花:“就你们几个?爷爷在应天府揍过的地痞,比你们吃的米粒还多!”话音未落,他往前一步,伸手就拎起最壮的那个壮汉,像甩麻袋似的扔出去,正好砸在后面的木棍堆里,疼得壮汉嗷嗷直叫。
剩下的地痞吓得腿软,老默赶紧凑上去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这是我西域来的贵客,力气大了点!”他塞给领头的地痞一串铜钱,又指了指程铁牛的板斧,“看见没?西域宝刀,砍石头跟切豆腐似的,你们惹不起!”
地痞们悻悻地走了,程铁牛得意地拍着板斧:“还是咱这板斧管用,比林大人的破翻译器靠谱多了!”林小警没理他,掏出老默塞的那张纸——是张香料图谱,画着各种西域花草,背面却用炭笔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倒过来的鼎,正是大纲里地宫入口的标记。
“那穿宋装的客人,腰间是不是挂着块‘秦’字玉佩?”林小警突然问,老默一愣,点头道:“是啊!老板怎么知道?那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出手却大方得很,就是眼神阴沉沉的,不像好人。”
雪团怀里的橘猫突然“喵”了一声,朝着地窖口的方向龇牙,林小警的检测仪也滴滴响了起来,屏幕上的红点正从地窖深处缓缓移动。他对视一眼,公孙策已经摸出了装着“驱邪烟雾弹”的匣子,展昭按住了腰间的剑柄,程铁牛更是扛着板斧就往地窖口冲:“管他什么宋装秦装,敢在爷爷面前搞鬼,劈了再说!”
林小警赶紧拉住他,指了指图谱背面的符号:“别急,地宫入口就在这儿,那穿宋装的和‘零’势力有关,咱们得从长计议。”他看了眼外面渐浓的夜色,骷髅灯笼的光透过门帘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