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岭的晨雾还未散尽,淡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在长满低矮灌木的山坡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飞站在凝血草田的边缘,指尖摩挲着铁剑的剑柄,眸中映着前方那片半人高的紫色草叶。那就是凝血草, 炼气六层修士淬体的常用灵草,也是赵刚约他来此的由头。
他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达。这三天里,他除了巩固练气六层的修为,便是反复打磨轮回剑典的剑势。此刻丹田内的轮回之气已运转得愈发纯熟,只是他刻意将其压制在练气七层的灵气波动水平。五灵根的体质本就容易被轻视,他不想过早暴露轮回功的秘密。
“倒是比我想的胆子大些。”
冷笑声从草田另一侧传来。赵刚背着手站在几株长势最盛的凝血草旁,身后跟着两个练气九层的内门弟子,正是三日前在演武场跟着他的跟班。赵刚的目光扫过云飞,见他气息虽稳,却只是练气六层的水准,嘴角的嘲讽更浓:“外门的杂碎,真以为进了内门,就能和筑基修士平起平坐了?”
云飞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铁剑。他能感觉到赵刚身上散发出的筑基初期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头,让他呼吸微滞。这就是筑基修士与炼气修士的差距。灵气的凝练度、经脉的坚韧度,都不在一个层面。
“我叫赵华注意的那个任务,你为什么一定要硬抢? ”赵刚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凝血草被灵气震得弯折了腰,“我这表弟真是窝囊,修为比你高了一层,居然没有抢到那个任务,真是个废物。今日要么你自断一臂给我赔罪,要么……”他指尖泛起一丝淡红色的灵光,“我让你永远留在这落霞岭。”
话音未落,赵刚猛地抬手,一道尺长的火焰符凭空出现,带着灼热的气浪射向云飞。这是筑基修士才能催动的“低阶火符”,威力足以重创炼气六层修士。
云飞早有防备,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向左侧疾掠。火焰符擦着他的肩头飞过,落在身后的灌木上,瞬间燃起一片火光。
“哦?有点意思。”赵刚挑眉,似乎没想到云飞能躲开。他身形一晃,竟直接冲了过来,右拳包裹着淡青色的灵气,直取云飞的胸口。筑基修士的肉身强度远超炼气期,这一拳若是打实,云飞的肋骨怕是要断数根。
云飞不退反进,手腕一翻,铁剑顺着手臂的弧度斜劈而出。这一剑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丹田内的轮回之气按“金”“木”二行的顺序注入剑身。金气主锋锐, 木气主绵长,剑势初起时,剑尖竟带起一阵细碎的风鸣。
“叮!”
铁剑与赵刚的拳头相撞,发出一声脆响。云飞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涌来,手臂瞬间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步,喉头泛起一丝腥甜。而赵刚也踉跄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拳头上的灵气护罩竟被剑刃划开一道细微的口子,渗出血丝。
“炼气六层,能破我的护体灵气?”赵刚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多了几分杀意,“看来外门那些传言没假,你这废物倒是有点奇遇。”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攻向云飞。这两人都是炼气九层,虽不如赵刚,但联手之下,也足以牵制云飞。
云飞深吸一口气,将喉头的腥甜咽了回去。他知道不能被两人缠住,脚步一转,身形如同魅般绕到左侧那名跟班的身后,铁剑横扫,剑势中融入“水”行灵气。水势主柔,剑招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难以挣脱的黏滞感。那跟班刚转身,便被剑刃扫中肩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另一侧的跟班见状,吓得不敢上前。
“废物! ”赵刚怒喝一声,再次冲向云飞。这次他没有留手,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的灵气剧烈波动起来:“既然你找死,那我就废了你的修为,让你知道筑基修士的厉害!”
随着他的话音,地面上忽然钻出数根带着倒刺的青藤,如同毒蛇般缠向云飞的四肢。这是筑基期修士才能修炼的“低阶木系法术”,青藤上的倒刺蕴含微弱的毒素,一旦被缠住,灵力便会迅速流失。
云飞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能感觉到青藤上的灵气波动,知道硬闯必死无疑。危急关头,他忽然想起轮回剑典中剑势篇的另一句注解:“势无常形,借势而为,可破万法。”
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闪避,而是将丹田内的轮回之气尽数涌入剑身。这次没有分五行,而是让五道灵气在剑内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圆环。剑势陡变,原本散逸的气流忽然汇聚成一道灰蒙蒙的气旋,随着剑招横扫而出,竟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半丈宽的“剑风”。
“咔嚓!”
剑风掠过,缠来的青藤瞬间被斩断,断口处甚至冒着淡淡的青烟。赵刚被剑风余波扫中,竟直接被震得后退五步,胸口的衣襟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
“这……这是什么剑势?”赵刚又惊又怒。他从未见过炼气期修士能使出如此霸道的剑招,更让他忌惮的是,那剑风中的灵气波动看似杂乱,却带着一种让他心悸的“循环之力”。
云飞没有趁胜追击。他知道,刚才那一剑已耗尽了半数轮回之气,若是赵刚再出杀招,他未必能接得住。他拄着铁剑,微微喘息,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才硬接赵刚的拳头时,内脏还是受了轻伤。
就在赵刚要继续上前攻击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山坡上方传来:“内门弟子不得在任务区私斗,你们想违反门规吗?”
众人抬头,只见个身着银色执法服的弟子站在不远处的岩石上,腰间的玉牌刻着“执法”的字样。他是内门执法队的成员,负责巡视落霞岭一带的任务区。
赵刚的脸色变了变,立刻收起周身的灵气,强笑道:“李师兄误会了,我只是在和这位师弟切磋剑法。”
那执法弟子瞥了一眼地上受伤的跟班,又看了看云飞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切磋?切磋能用到木系法术?赵刚,你当我瞎吗?”
他迈步走下岩石,目光落在赵刚身上:“宗门规矩,内门弟子不得无故欺压同阶,更不得在任务区动用杀伤性法术。你若再犯,直接废除内门弟子身份,贬为外门杂役。”
赵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执法队在宗门内地位特殊,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不敢轻易得罪。
“还有你们两个。”执法弟子看向地上的跟班,“围殴同门,扣除三个月贡献值,即刻回宗门领罚。”
两个跟班连滚带爬地起身,低着头不敢说话。
执法弟子最后看了云飞一眼,见他虽受伤,却没有卑怯之色,微微点头:“你也回去吧。下次若有人找你麻烦,可直接去执法堂报备。”
说完,他转身离去,银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山坡上只剩下云飞和赵刚两人。
赵刚死死盯着云飞,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竟没能拿下一个炼气六层的修士,还被执法弟子当众训斥,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你很好。”赵刚的声音冰冷刺骨,“今日之事,不算完。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转身踉跄地离去,背影带着一丝狼狈, 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胁。
云飞站在原地,直到赵刚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缓缓松开紧握的铁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染红了剑柄。胸口的闷痛越来越清晰,刚才硬接赵刚那一拳,还是受伤了。
他走到那片凝血草田旁,弯腰采摘了几株长势最好的凝血草。这是他冒着重伤风险换来的,不能白费。
阳光渐渐驱散了晨雾,落霞岭的山坡上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远处传来的鸟鸣声。云飞握紧手中的凝血草,转身向宗门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与赵刚的恩怨,从今天起才真正开始。筑基修士的报复,绝不会仅仅是私斗那么简单。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养好伤,继续提升修为。只要实力足够强 ,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内门中,真正站稳脚跟。
丹田内,残存的轮回之气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云飞抬头望向天落宗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的路,还很长,但他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