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快,转眼又是一年秋天。
这天下午,坤宁宫里忙成一团。沈微婉要生了。
萧景渊在门外来回踱步,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痛呼声,眉头拧得紧紧的。德安公公跟在他身后,想劝他坐下歇歇,又不敢开口。
过了好几个时辰,天都快黑了,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稳婆满脸喜色地跑出来报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萧景渊猛地停下脚步,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立刻就要往里走。
“皇上,产房血气重……”德安小声提醒。
萧景渊摆摆手,没理会,直接掀帘子走了进去。
屋里已经收拾过了,但还残留着一点血腥气。沈微婉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很疲惫,但眼睛亮亮的。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用明黄色襁褓包裹着的婴儿。
萧景渊快步走到床边,先看了看沈微婉,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沈微婉摇摇头,笑了笑。
萧景渊这才小心地抱起那个小婴儿。孩子小小的,皱巴巴的,闭着眼睛,但哭声很洪亮。萧景渊抱着儿子的手有点抖,心里被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填满了。这是他的嫡子,是他和沈微婉的孩子。
“好,好。”他连着说了两个好字,眼睛也有些发亮。
第二天,皇帝下旨,为庆贺嫡皇子诞生,大赦天下。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庆。
沈微婉坐月子的时候,萧景渊只要忙完政务,就会过来看她和孩子。他给孩子取名叫“萧珩”,就是之前落水被沈微婉救下的那个二皇子的名字里也有个“珩”字,说是寓意好。
出了月子,沈微婉继续打理后宫。有了皇子,她这皇后的位置坐得更稳了。后宫经过她之前的整顿,风气一直很清明,妃嫔们也都安分,没什么幺蛾子。
有时候,萧景渊在前朝遇到些棘手的事情,或者看了什么让他头疼的奏折,也会来坤宁宫跟沈微婉说说。
她不直接干涉朝政,但会听,偶尔会从她的角度提点看法。她懂医理,有一次看到奏折上说地方上药材价钱飞涨,百姓看病难,她就跟萧景渊建议,是不是可以让太医院牵头,定期派太医去民间义诊,同时严查囤积药材、哄抬药价的奸商。
萧景渊觉得这主意不错,后来真的推行了,效果挺好。
一天晚上,萧景渊批完奏折过来,小珩儿已经睡着了。他坐在摇篮边,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看了好久。
然后他抬起头,对沈微婉说:“咱们的江山,以后就交给他了。”
沈微婉正在灯下缝一件小衣服,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他和孩子,温和地笑了笑:
“臣妾不愿想那么远。只愿海清河晏,天下百姓都能安康,珩儿他们这一代,能活在更好的世道里。”
萧景渊看着她被灯光柔和了的侧脸,心里觉得很踏实。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只盯着自己儿子富贵的母亲,她心里装着更广阔的东西。
朱墙还是那道朱墙,皇宫也还是那个皇宫。
但对沈微婉来说,这里不再是她当初战战兢兢踏入的牢笼,也不再只是她复仇的战场。这里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孩子,有她可以为之努力的事情。
这里,是她的家了。
萧景渊走到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小衣服看了看,针脚细密。
“手艺有长进。”他说。
沈微婉笑了笑,没说话。
窗外月色正好,屋里灯火温馨。
帝后二人,一个是一心开创盛世的明君,一个是历经磨难却心怀天下的贤后。他们携手并肩,这朱墙内的故事,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而宫外的万里江山,也正在他们的治理下,悄然焕发着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