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惊退两名修士后,山洞周围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云渊和石雁都清楚,这片区域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搜捕的修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绝不会轻易放弃。
压力之下,云渊修复自身的意志更加坚定,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引导那丝本源星辰气息缓慢修补,开始尝试更激进的方法——主动引导更多的星辰之力入体。
夜幕降临,星辉遍洒。云渊强忍着剧痛,在石雁略带担忧的目光中,挣扎着盘膝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已让他汗如雨下,浑身骨骼仿佛都在呻吟。
他摒弃杂念,心神沉入体内那幅星辰阵图虚影。《星辰炼神诀》全力运转,魂念如同纤细的蛛网,小心翼翼地探出体外,并非为了干涉外物,而是全力捕捉、接引着夜空垂落的太阴星辉与周天星辰之力。
这一次,有了那初步续接的星脉主干道作为“引渠”,效果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丝丝缕缕清凉而精纯的星辰之力,被魂念牵引,穿透山洞的阻隔,如同受到召唤的精灵,纷纷投入云渊体内。它们沿着那条脆弱却畅通了不少的星脉主干道涌入,虽然依旧细微,却比之前自行渗透的驳杂灵气精纯了何止十倍!
“呃啊——!”
星辰之力入体的瞬间,并非舒爽,而是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那些断裂、焦黑的经脉和枯萎的肌肉!这是最本源的星辰力量在强行冲刷、淬炼他这具近乎报废的肉身!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云渊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牙关紧咬,嘴角再次溢出血沫。但他那双紧闭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看”到,在那精纯星辰之力的冲刷下,残破经脉中的淤积杂质被一点点剔除、碾碎,焦黑的部位如同被星火煅烧,虽然痛苦,却焕发出一点微弱的生机。那丝丝星辰之力并未直接修复,而是以一种霸道又玄妙的方式,先“破坏”,再“重塑”!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若非他的真灵经过星辰阵图核心的温养,变得异常坚韧凝实,对魂念的掌控精细入微,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这涌入的星辰之力撑爆、彻底湮灭。
石雁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她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股无形的能量正在向云渊汇聚,也能看到云渊身体表面,那些狰狞的伤口处,隐隐有极其微弱的星芒在闪烁、明灭,仿佛在与夜空中的星辰呼应。她虽不通星辰之道,却能感受到云渊体内那股正在积聚的、迥异于灵力的蓬勃生机与某种古老威严的气息。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将几株准备好的、具有镇痛安神效果的草药放在云渊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退到洞口,如同最忠诚的守卫,警惕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星辰隐去,云渊终于力竭,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一直留意着他的石雁及时扶住。
他浑身早已被冷汗和血污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气息微弱,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如何?”石雁将他放平在草铺上,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体表的伤口似乎收敛了一些,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感也减弱了少许。
“……有效。”云渊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兴奋,“此法……虽酷烈,却直指本源。”
他内视己身,那条星脉主干道在经历了一夜星辰之力的冲刷后,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却明显“结实”了几分,流转其中的星辰之力也粗壮了一丝。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对于星辰之力的亲和度与掌控力,都在提升。
“照此速度,再有三五日,我或可勉强下地行走。”云渊估算着。这速度,比他最初预想的快了数倍不止!这“星淬”之法,果然是为他这纯阳圣体与星辰之道量身定做的恢复途径!
石雁点了点头,没有多言,递过清水和捣好的药泥。
接下来的几天,云渊昼伏夜出,每晚都忍受着非人的痛苦,接引星辉淬体。他的恢复速度肉眼可见。到了第五日夜晚,他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颤巍巍地站起,虽然行走依旧艰难,需要扶着石壁,但比起之前奄奄一息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肉身的力量恢复了一丝,星脉的修复进程也步入正轨。云渊开始将更多精力放在那团阴阳纯阳焰上。这灵火与他性命交修,更是他未来炼丹、对敌的重要依仗。
他尝试着,将一丝经过星脉提纯的温和星辰之力,缓缓渡入那近乎熄灭的火种之中。
起初,火种毫无反应。星辰之力与灵火属性并非完全相合。但云渊没有放弃,他回忆着操控阴阳纯阳焰的感觉,以魂念为桥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星辰之力的频率,试图模拟出昔日滋养灵火时的纯阳气息。
一次,两次,十次……上百次……
就在他魂念即将耗尽,准备放弃之时,那微弱的火种,突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顺着魂念反馈回来!
成功了!
云渊精神大振!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反应,却证明了他的思路可行!星辰之力虽非纯阳,但其本源力量层次极高,足以温养万物,只要找到正确的频率和方式,同样能滋养灵火!
希望,如同星火,开始燎原。
这一日清晨,云渊正在尝试缓慢行走,活动筋骨,石雁从洞外归来,神色比往日凝重几分。
“搜寻的修士更多了。”她言简意赅,“他们似乎在拉网式排查,最迟明后日,便会搜到我们这片区域。而且,我远远察觉到一股很强的气息,至少是金丹期修士在坐镇指挥。”
云渊心中一沉。筑基期修士,石雁可以凭借气势惊退,但若是金丹期……麻烦就大了。对方绝不会被轻易唬住。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云渊果断道,“去鬼哭岭!”
石雁看向他:“你的身体,能支撑长途跋涉?尤其是进入鬼哭岭范围后,据说越是深入,那股压制力量越强,对肉身负担极大。”
“勉强可以。”云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条已修复近半的星脉主干道和那一丝重新焕发生机的阴阳纯阳焰,“留在这里,十死无生。去鬼哭岭,尚有一线生机。而且……”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石雁:“我有预感,那里有我恢复的关键!”
石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终于,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一条相对隐蔽的小路,可以绕开大部分搜寻区域,直通鬼哭岭外围。但后面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那里的压制力场,对我……亦有不小影响。”
云渊明白,石雁肯带他到鬼哭岭外围,已是仁至义尽。他郑重抱拳(动作依旧有些僵硬):“石姑娘大恩,云渊没齿难忘!他日若能恢复,必当厚报!”
石雁摆了摆手,转身开始收拾一些必要的物品:清水、肉干、以及她精心调配的几种应对毒瘴、猛兽和缓解伤势的草药。
“准备一下,日落时分出发。夜间行动,更便于隐藏。”她说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仿佛即将前往的并非令人谈之色变的禁地,而只是一次寻常的采药。
云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这位神秘的山野妖女,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伸出援手,如今更是要陪他闯入绝地。这份恩情,沉重如山。
他不再多言,盘膝坐下,争分夺秒地运转《星辰炼神诀》,调整状态,将自身维持在最佳水平。
夕阳西下,将天边云彩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云渊在石雁的搀扶下,站起身。他换上了一套石雁找来的、略显宽大的粗布衣裳,遮掩住身形。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脚步虚浮,但眼神却锐利而坚定。
石雁也做好了准备,她背上药篓,手中握着那柄看似普通、实则不凡的药锄。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一前一后,悄然隐入了被暮色笼罩的、危机四伏的陨星山脉深处。
他们的目标,是那被灰雾笼罩、被称为“鬼哭岭”的禁忌之地。那里,或许是云渊的葬身之所,也或许,是他龙归大海、重临九天的起点!
前路未知,生死难料。但至少,他们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