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击机房窗户的声音像某种密码，苏念辞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凌晨三点的计算机教室空无一人，只有主机运转的嗡鸣与她压抑的呼吸声交织。
霍沉舟...她咬着下唇输入最后一道指令，破解了霍氏集团内网的防火墙。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推进，97%...98%...99%...
啪。页面跳转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霍沉舟，霍氏集团已故董事长霍明远独子，25岁，斯坦福医学院博士。三年前放弃继承权失踪，霍氏内部悬赏500万寻人。」
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革履，眼下那颗泪痣在证件照里都清晰可见。苏念辞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这不是最令她震惊的——档案最下方有个加密文件夹，标题赫然是「南山车祸调查报告」。
果然和爸妈的车祸有关...她刚要点击，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检测到非法入侵，追踪程序已启动」。
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苏念辞飞快插入准备好的U盘，运行清除程序。机房老旧的空调突然停止运转，黑暗中只剩下主机指示灯如血般闪烁。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
咔、咔、咔。皮鞋敲击瓷砖的声音由远及近。
删除进度87%...90%...
脚步声停在机房门外。门把手缓缓转动。
95%...97%...
谁在里面？保安的呵斥伴随着手电强光刺入。
100%！苏念辞猛地拔掉电源，在黑暗降临的瞬间蜷身滚进最近的桌底。手电光束在头顶扫过，她屏住呼吸，闻到袖口沾染的瑞士糖甜香——那是霍沉舟给她的。
奇怪，明明看到有光...保安嘟囔着走远。苏念辞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才爬出来，衬衫后背已经湿透。她抓起书包冲进雨幕，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却浇不灭脑海中燃烧的疑问。
为什么霍家太子爷会伪装成校医？那个车祸文件夹里到底有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关注？
宿舍楼近在眼前，苏念辞却突然刹住脚步。她仰头看见自己寝室的窗前立着个黑影，雨幕中只能辨认出那人修长的轮廓和...微微发亮的泪痣。
霍...名字卡在喉咙里。黑影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宿舍后方的工具间。
十分钟后，苏念辞握着防身用的裁纸刀推开工具间铁门。霉味混合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霍沉舟站在堆积的扫把中间，白大褂下摆滴着水，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你胆子不小。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声音压得极低，知道刚才触发了多少级警报吗？
苏念辞反手锁上门，刀尖对准他：比不上霍少爷伪装校医的胆量。
空气瞬间凝固。霍沉舟的眼神变得危险，他向前一步，裁纸刀立刻抵上他胸口。白大褂下的衬衫被雨水浸透，她能感觉到刀尖下紧实的肌肉和...异常快速的心跳。
查到我身份了？他忽然轻笑，呼吸带着雨水的凉意拂过她额头，那应该也看到车祸报告了？
还没来得及。苏念辞强迫自己稳住手腕，不过现在可以当面问——霍少爷为什么对三年前的车祸感兴趣？
工具间灯泡突然闪烁几下，在霍沉舟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他抬手握住她持刀的手，掌心温度烫得惊人：因为那根本不是意外。
苏念辞的呼吸停滞了。
你父母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而动手的人...霍沉舟突然将她拽到身后，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下一秒，工具间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对讲机的电流杂音。
...确认是女生宿舍区吗？陌生的男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来。
监控显示信号最后出现在这附近。另一个声音回答，继续找，霍总说了，必须抓住那个黑客。
苏念辞浑身僵硬。霍沉舟的手从她嘴上移开，转而环住她的腰，带着她无声地退到最角落的储物架后。这个角度，她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混着雨水的气息，还能感受到——他贴在她腰侧的手枪轮廓。
别怕。他用气音说，嘴唇几乎碰到她耳垂，是我父亲的人。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让苏念辞大脑过载。她挣开他的禁锢，用眼神质问：你父亲不是死了吗？
霍沉舟似乎读懂她的疑惑，苦笑着摇头。对讲机的声音再次逼近：工具间检查过了吗？
储物架后的空间狭小到令人窒息。苏念辞的后背紧贴墙壁，霍沉舟为了隐藏两人，几乎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他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腔传来，快得不像话。
嘘...他的唇擦过她耳廓，温热呼吸钻入耳道，他们带了信号探测器。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工具间门把手突然转动。苏念辞下意识抓住霍沉舟的衣领，他立刻会意，低头吻住她的同时踢倒旁边的水桶。
哗啦——巨响掩盖了门开的声响。
什么鬼...保安的手电光照进来，正好照见霍沉舟将苏念辞按在墙上热吻的场景。女生校服凌乱，男生白大褂半敞，任谁看都是偷情的学生。
滚出去！霍沉舟头也不回地怒吼，声音沙哑得恰到好处。
手电光慌乱地移开。伴随着尴尬的咳嗽声，工具间门再次关闭。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霍沉舟才松开苏念辞，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
演技不错。苏念辞抹了抹嘴唇，声音却在发抖，现在解释清楚，什么叫你父亲的人
霍沉舟从内袋掏出一部老式手机，屏幕上是条加密短信：「已派清理小组前往学院，终止调查」。发件人显示「父亲」。
三年前我父亲假死，因为发现集团内部有...他忽然皱眉按住太阳穴，像是忍受突然的疼痛，有人向竞争对手泄露抗癌药配方，导致七名患者死亡。
苏念辞想起Sd卡里母亲记录的抗癌药被调换，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和苏家有关？
不止有关。霍沉舟的眼神变得锋利，你母亲是举报人，第二天就发生了车祸。
雨声忽然变大，工具间铁皮屋顶被砸得砰砰作响。苏念辞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储物架才没跪下去。所有线索终于串联成线——母亲发现药物问题，举报后遭灭口，而霍沉舟...很可能是追查真相的同路人。
为什么要伪装成校医？她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霍沉舟从湿透的白大褂里取出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照片——18岁的苏念辞站在医学院门口，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笑容明媚如朝阳。
为了等你。他轻声说，拇指抚过照片上她的脸，前世我查到线索时，你已经...
话没说完，工具间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霍沉舟脸色骤变，猛地推开小窗：走！他们带了热成像仪！
苏念辞被他推出窗外，跌进灌木丛的瞬间，听见工具间门被踹开的巨响。她蜷缩在雨中，透过缝隙看见三个黑衣人持枪围住霍沉舟。
少爷，霍总请您回家。为首的男人亮出证件，为了个女人惊动清理组，不值得。
霍沉舟背对着她举起双手，声音冷静得可怕：告诉父亲，如果她少一根头发，我就把硬盘交给警方。
您应该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霍沉舟突然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灌木丛中的苏念辞。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像某种无声的告别：所以你们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
下一秒，他猛地撞向持枪者，同时高喊：
苏念辞转身冲进雨幕，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她跑过草坪，跑过图书馆，最后跌坐在体育馆后门的台阶上，浑身发抖地掏出那张被雨水浸湿的照片。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这一次，绝不会让你独自面对黑暗。——h.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