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和陆霆骁对视一眼，都是一愣。
王婶急得拍了账本：“这老赵是咋回事？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昨天收红薯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今天咋就变卦了？”
“可不止老赵。”春杏喘着气。
“我刚才去井边打水，听见好几家都说要囤红薯，说王二柱说了，大雪封山后红薯能涨三成价，卖给咱们吃亏了。”
“又是王二柱。”陆霆骁的拳头“咯吱”作响，眼神冷得像冰。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别去。”林星拉住他。
“他就是想逼咱们主动找他闹，好再散布谣言，现在找他理论，反而中了他的圈套。”她沉思片刻。
“咱们得想办法补上原料缺口，要是红薯不够，别说五百斤红薯干，三百斤都凑不齐。”
陆霆骁深吸一口气压下火。
“邻村红星大队昨天托人问过，他们的红薯收得多，或许愿意卖，我下午就去一趟，公社的证明我已经开好了。”
林星点头：“我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他们的红薯品质，王婶，家里就麻烦你盯着，红薯干多翻几遍，尽量赶在雪前多晒透些。”
吃过午饭，两人揣着干粮和证明往红星大队赶。
自行车在积雪的土路上碾出两道辙印，林星坐在后座，紧紧抓着陆霆骁的腰肢。
军大衣的暖意透过布料传过来，混着淡淡的柴火味，让她那颗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
“冷不冷？”
陆霆骁突然放慢车速，腾出一只手往后拢了拢她的围巾。
“不行就把脸埋我背上。”
林星的脸瞬间热了，小声应着。
“不冷。”
风刮在脸上确实疼，可她舍不得把脸埋进他的后背，那宽阔的肩膀，已经给了她太多安全感。
红星大队的支书是个络腮胡的汉子，听说他们要收红薯，立刻眉开眼笑。
“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队里红薯堆成山，正愁卖不出去呢，品质你们放心，都是霜降后挖出来的，糖分足得很，非常甜。”
跟着去地窖看红薯时，林星特意挑了几个掰开，里面的瓤金灿灿的，咬一口甜滋滋。
“就按咱们说好的价，先拉五百斤？”她转头问陆霆骁。
“拉八百斤。”陆霆骁突然开口。
“多备点准没错，万一后续还有需要，省得再跑一趟。”
络腮胡支书笑得更欢了。
“还是陆支书爽快，我这就叫人装筐，保证质量，个个饱满。”
装红薯的时候，林星瞥见墙角堆着几个专门刨红薯丝的刨子，木柄都磨得发亮了。
她想起前世见过的红薯丝晾晒场景，突然心里一动。
“支书，你们队里晒红薯丝用的竹簟多吗？我们想租几个，用完就还给你。”
“竹簟有的是。”络腮胡大手一挥。
“不用租，送你们几个，以后有啥好生意，别忘了想着红星大队就行。”
回程时，车后座堆满了红薯，林星坐在侧边的小凳上，怀里还抱着两个竹簟。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霆骁突然开口。
“星星，昨天晚上守仓库的社员说，又看见黑影了，这次往村西头去了。”
林星的心猛地一沉：“村西头？那不是王二柱家的方向吗？”
“不好说。”陆霆骁的声音低沉。
“那黑影跑得太快，没看清模样，只知道穿了件黑棉袄，王二柱虽然可疑，但他那身板，未必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回到大队时，天色已经擦黑。
仓库里却灯火通明，王婶正带着人把新收的红薯分类。
“你们可算回来了，刚春杏说，张芳在村头造谣，说咱们的红薯干加了‘洋东西’，吃了会得怪病。”
“她胡说八道！”林星气得发抖。
“咱们用的都是正经红糖和面粉，哪来的洋东西？”
陆霆骁脸色铁青：“我去村头看看。”
“等等。”
林星拉住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对付流言，硬怼没用，咱们明天搞个试吃会，让公社的张主任也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吃，看她还怎么造谣。”
她想起前世在书上看到的法子，应对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事实砸在对方脸上。
第二天一早，仓库门口就搭起了临时棚子，竹篮里摆满了，刚蒸好的糖糕和半干的红薯干。
张主任接到消息特意赶来，刚咬了一口糖糕就赞不绝口。
“星丫头，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比县城点心铺的还好吃。”
村民们本来被张芳的话搅得半信半疑，见张主任吃得香，又尝了尝红薯干的甜韧劲儿，顿时议论开了。
“这明明就是红薯的甜味，哪有什么洋东西？”
“张芳就是见不得人家好。”
张芳躲在人群外，见自己的话没人信，气得扭头就走。
林星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张芳没这么大的脑子，背后肯定有人挑唆。
试吃会刚结束，春杏突然哭着跑过来。
“星姐，晒架上的红薯干……好多都被踩烂了。”
众人赶到晒架边，只见好几架红薯干都翻落在地，上面还有清晰的脚印。
王婶气得直跺脚：“这是谁干的缺德事？这可是咱们要交货的货啊。”
陆霆骁蹲下身，仔细看着脚印。
“是男人的鞋印，尺码不小。”
他突然想起昨晚社员说的黑影，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周叔，麻烦你带几个人去村西头看看，重点盯着王二柱家。”
周老头刚走，李大叔又在灶房喊起来：“陆支书，星丫头，蒸红薯的大铁锅漏了。”
林星冲进灶房，只见大铁锅底部破了个拇指大的洞，锅里的红薯汤正往外渗。
李大叔急得满头汗：“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漏了？这可是咱们队里最大的锅啊。”
“是被人砸了。”陆霆骁伸手摸了摸洞口边缘。
“边缘很锋利，是用硬物凿的。”
接连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慌了神，王婶脸色发白。
“这可咋办啊？锅漏了蒸不了红薯，红薯干被踩烂了大半，再过两天就要下雪，这第一批货怕是交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