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有关许玉如的流言传遍了整个皇城。
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到处都在说 “工部尚书家的千金不知廉耻,当众纠缠陌生男子”。
甚至还有人添油加醋,编造出她私下与多个男子有染的荒唐故事。
往日里,因为许家是官宦世家,上门给许玉如说媒的媒婆能把尚书府的门槛踏破;
可如今,别说媒婆了,连平日里交好的世家小姐,都再也没登过许家的门。
城中但凡有点脸面的家族,都明确表示 “绝不会让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进门”,生怕被她的坏名声连累。
许玉如的父亲,工部尚书许大人,更是因此颜面尽失。
每次上朝,都能感受到同僚们异样的目光,连皇帝都私下找他谈过话,语气里满是对他教女无方的敲打。
回到家后,许大人看着躲在房里不敢出门的女儿,气得浑身发抖,对她厌恶至极:
“你这个孽障!我们许家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许玉如被流言折磨得几近崩溃,白天不敢出门,夜里总被噩梦惊醒 —— 梦里全是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全是 “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的骂声。
就算偶尔鼓起勇气想出门买点东西,刚走到巷口,就会被路人异样的目光包围,那些窃窃私语像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上。
许家夫妇见女儿这副模样,又怕她的坏名声继续影响家族 —— 毕竟许家还有几个未出嫁的女儿,不能被她连累。
思虑再三,许大人最终狠下心,让人收拾了许玉如的行李,将她送到了城郊的尼姑庵,美其名曰 “清修祈福”。
实则是想让她彻底从众人眼前消失,盼着时间久了,大家能忘了许家还有这么一个 “丢人现眼” 的女儿,别再影响家族的名声。
当尼姑庵的大门在身后关上时,许玉如看着眼前青灯古佛的景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使用的手段,有一天会报复到自己身上来。
把自己逼到了这般境地,也从未想过流言蜚语的竟能那么伤人,让自己落得如今的地步。
公主府内,顾沐欢坐在大树下,跟着众人在一起品茶,听着小桃说着打探来的消息,得知许玉如的下场,她拍手叫好。
“这嘴碎的人就应该尝尝自己被人说的滋味。”
她看向纪云烨,两人的眼神相触,都带着一种畅快与释怀。
纪云烨心里知道公主这么做都是为他鸣不平,心里满是感激之情。
随后顾沐欢看向冯怀深,问道:“君悦楼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冯怀深脸色一沉,面带怒意,仿佛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沉声说道:
“那君悦楼背地里干了太多草菅人命的事了,打人的那两个伙计,是老鸨的侄子,背地里帮着老鸨弄死了不少人。
现下三人已经被押入死牢择日问斩。
那县官常年收受老鸨的贿赂,帮她隐瞒这些罪行,也被削去职位,打入牢中准备流放。”
顾沐欢点了点头,君悦楼果然如她的猜想一般,如此不堪。
她看向温纪白,见他脸上的刚开始紧绷的神色,在听到那几人的下场后渐渐缓和。
她嘴角含笑朝他问道:“纪白,那何公子可有安置好?”
温纪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中带了一抹醋意,“已经为他赎身了,也帮他改了奴籍,以后可以自行去谋生了。公主想他了?”
其他几人听了温纪白的问话,都眼神不善的看向她,顾沐欢心口一跳,忙摆手道:
“我只是随口问问,想他干嘛,呵呵……”说着忙低下头,不敢面对众人质疑般的眼神。
众人正各怀心思地琢磨刚才的事情,院子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外出云游多日的宇修元。
顾沐欢最先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当即从藤椅上站起身,快步朝着门口奔了过去,语气里满是欣喜:
“宇修元!你终于回来了!”
宇修元虽然衣摆沾着些许尘土,却难掩眼底的光彩。
他比离开时变了不少 —— 原本带着几分拘谨的模样不见了,如今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明亮,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整个人少了几分木讷,多了许多灵动。
想来这段日子的游历,不仅开阔了他的眼界,更让他的身心彻底舒展开来。
面对顾沐欢的飞奔而来,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拘谨地回避,而是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的拥抱。
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暖意:“公主,我回来了。”
顾沐欢拉着他的手走进院子,她把他拉到石桌旁坐下,笑着对众人说:
“快,你跟我们说说,这段日子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新鲜事?”
宇修元看着围坐在身边的人,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好奇与关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才慢慢开口:
“我先是去了塞外,看了茫茫草原,过了一段游牧民族的生活,之后又去了一个有海的地方,渔民们驾着小船在出海捕鱼。海边清晨的日出,特别好看……”
他的声音不高,却把沿途的山水风光、风土人情一一讲来,听得众人都入了迷。
顾沐欢忍不住感叹:“听起来倒是比在皇城待着有意思,等日后得空,我也想去看看。” 温纪白也点头附和,眼底满是向往。
就在众人沉浸在宇修元的游历故事里时,顾沐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看着宇修元,认真地说:
“对了,宇修元,我这次从南楚回永安国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 他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连眉眼身高都分毫不差。我想,我或许是见到你的亲人了,你想不想去寻他们?”
“亲人?” 宇修元猛地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他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顾沐欢,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
“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吗?我…… 我真的还有亲人在世上?”
他自小孤苦,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模样,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
此刻突然听到 “亲人” 两个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紧张中带着一丝期待。
顾沐欢点了点头,把当初在路上遇到柳云峰的过程,还有柳云峰家的地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最后问道:
“如果你想去见他们,我们可以一起去问问,说不定你与他们真是亲人。”
宇修元沉默了片刻,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底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期待,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定:
“想!我想去找他们,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想知道…… 他们是不是真的是我的亲人。”
顾沐欢见他心意已决,当即拍了拍石桌,笑着说:
“好!我陪你一起去,定要帮你把这件事弄清楚!”
宇修元看着顾沐欢明亮的眼眸,又看了看身边众人鼓励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现在的他,有想要寻找的亲人,更有愿意陪着他一起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