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的京城郊外，十里坡被浓得化不开的薄雾裹着。
枯树枝桠像鬼爪似的戳向夜空，寒风穿过枝缝，发出 “呜呜” 的哀鸣，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在暗卫们玄色劲装的甲片上，发出细碎的 “嗒嗒” 声 —— 却盖不住他们均匀的呼吸，也扰不了他们紧盯路口的锐利目光。
小赵半蹲在一棵老槐树下，玄色劲装的领口紧束，腰间佩着短刀，指尖扣着三枚淬了麻药的银针。
他是卫凛手下最精锐的暗卫之一，今夜带着九名同伴埋伏在此，目标只有一个：截杀太子派去边关下毒的人。
按雪影监听的消息，这人会在丑时三刻经过十里坡，带着毒粉和通敌密信，伪装成送粮的杂役。
“头，你看！”
右侧的暗卫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坡下的小路。小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 薄雾中，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快步走来，穿着灰布短褂，腰间系着个粗布粮袋，脚步急促却刻意放轻，时不时回头张望，显然心怀鬼胎。
“是他，李三。”
小赵认出这人 —— 之前查东宫时，见过他几次，是东宫后厨的厨师，据说手脚不干净，常被太子身边的太监差遣做私活。
他对着暗卫们比了个手势，九名暗卫立刻呈扇形散开，悄无声息地绕到李三身后，形成合围之势。
李三刚走到坡顶，突然停下脚步，鼻子快速抽动 —— 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麻药味，是暗卫身上的！“谁？！”
他猛地转身，手摸向腰间的粮袋，却还没碰到，就见十道玄色身影从薄雾中窜出，像猎豹般扑了上来！
“拿下！”
小赵低喝一声，率先冲上前，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射中李三的膝盖。
李三 “哎哟” 一声，跪倒在地，刚想张嘴喊，小赵已捂住他的嘴，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敢出声，立刻杀了你！”
李三的眼睛瞬间瞪圆，满是惊恐，身体剧烈发抖，灰布短褂的后背很快被冷汗浸湿。
其他暗卫上前，用麻绳将他的手脚捆紧，又用布团堵住他的嘴，拖到老槐树下。
“搜！”
小赵下令。一名暗卫立刻上前，仔细检查李三的粮袋 —— 里面确实装着几袋糙米，看似普通，可粮袋夹层里，藏着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黑色的粉末，正是雪影说的 “慢性毒粉”！
另一名暗卫检查李三的衣物，在他的鞋底夹层里，摸出一封折叠整齐的密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却用蜡封着，蜡印是东宫特有的牡丹纹。
“有发现！”
暗卫举起毒粉和密信，声音里带着兴奋。可就在这时，李三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响，脸涨得通红 —— 他竟想咬舌自杀！
小赵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果然看到他舌尖沾着一点淡蓝色的毒囊，是藏在牙缝里的！
“想死？没那么容易！”
小赵冷笑一声，用银针刺破李三的牙龈，毒囊掉落在地，被暗卫用刀尖挑开，瞬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李三看着毒囊被毁，眼神里满是绝望，瘫软在地上，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押回卫府，交给统领处置。”
小赵对着暗卫们吩咐，自己则拿着毒粉和密信，快步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 这事关重大，必须尽快让卫凛和沈姑娘知道。
寅时过半，卫凛府的书房里，烛火依旧明亮。卫凛穿着玄色劲装，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封密信，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信是太子写给北漠首领的，字迹是太子的亲笔，内容直白得令人发指：“三日后，李三携毒粉入粮草队，待景王军队中毒溃败，吾便打开京城北门，献城门钥匙，助大汗入主中原，共享天下。” 蜡封上的牡丹纹，更是铁证如山。
桌角的瓷碟里，放着那包黑色毒粉，粉末细腻，泛着淡淡的荧光 —— 和之前国师府搜出的毒蛊粉，模样几乎一致。
“统领，沈姑娘来了。”
暗卫的通报声刚落，沈玥就快步走进书房，穿着玄色劲装，外罩的浅灰披风沾了点晨露，雪影跟在她脚边，冰蓝色的眼睛扫过桌上的密信和毒粉，立刻凑上前，用鼻子嗅了嗅毒粉，对着沈玥 “喵” 了一声。
“卫统领，情况怎么样？李三招了吗？”
沈玥走到桌前，目光落在密信上，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指节微微泛白。
“还没审，但这密信和毒粉，已是铁证。”
卫凛将密信递给沈玥，语气凝重，“你看，太子不仅要下毒，还承诺献城门钥匙，这是实打实的通敌叛国！至于这毒粉……”
他话没说完，沈玥已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之前从国师府搜出的毒蛊粉，倒出一点放在另一碟里：“我让灰灰带着几只老鼠过来了，让它们嗅嗅就知道。”
话音刚落，灰灰就带着三只老鼠从门外钻进来，灰灰的尾巴尖系着红绳，格外显眼。
沈玥将两碟毒粉放在地上，灰灰立刻凑上前，小鼻子快速抽动，三只老鼠也跟着嗅了嗅，然后灰灰对着沈玥 “吱吱” 叫了两声，用兽语说：“玥玥！这两碟粉的味道一样！都是之前那个坏国师府里的味道，苦兮兮的，还带着点腐味！”
“果然是国师的毒蛊粉。”
沈玥站起身，眼神里满是震惊 —— 她猜到太子可能和国师有勾结，却没想到国师竟会将毒蛊粉给太子，助他通敌叛国，这两人为了各自的野心，竟不惜出卖家国！
卫凛的脸色更沉了：“太子和国师联手，一个在明谋夺皇位，一个在暗操控毒蛊，如今还勾结北漠，这事太大了！若是现在禀报陛下，陛下龙体欠安，恐怕承受不住；而且没有景王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边关的情况，万一打草惊蛇，让国师的党羽或太子的旧部狗急跳墙，京城就危险了。”
沈玥点点头，她明白卫凛的顾虑 —— 现在局势太复杂，边关有北漠大军，京城有太子和国师的阴谋，景王又远在北境，没有他的坐镇，贸然动太子和国师，很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
“那我们先按兵不动。”
沈玥语气冷静，“李三先关在卫府的暗牢里，严加看管，别让他被人灭口，也别让他自杀，等审出更多关于太子和国师勾结的细节；毒粉和密信妥善收好，作为证据；
我让雪影加强对国师府的监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更多的往来证据；信鸽也每天给景王传信，告诉他京城的情况，等他回信，再决定是否禀报陛下。”
“就这么办。”
卫凛应下，对着暗卫吩咐，“将李三押到暗牢，派两名精锐看守，寸步不离；毒粉和密信放在密室的暗格里，加三重锁，除了我和沈姑娘，任何人不准靠近。”
“属下遵旨！”
暗卫躬身应下，押着李三离开书房，李三的脚步拖沓，头埋得极低，再也没了之前的警惕，只剩无尽的恐惧。
灰灰带着老鼠们也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沈玥、卫凛和雪影。
雪影跳到沈玥的膝头，用头蹭了蹭她的下巴，用兽语说：“玥玥，我现在就去国师府，看看他们有没有偷偷联系太子。”
“好，注意安全。”
沈玥摸了摸雪影的头，看着它纵身跳出窗外，消失在晨雾中。
寅时的晨雾渐渐淡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阳光即将穿透薄雾。
卫凛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色，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希望景王能尽快收到消息，也希望边关能稳住 —— 现在，我们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