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吞噬一切的纯白光芒与毁天灭地的轰鸣终于缓缓散去,如同潮水退却,留下满目疮痍。
天空之上,厚重压抑的积帝云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久违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驱散了弥漫的毁灭与绝望气息,照亮了下方的废墟。
焦黑破碎的云地,扭曲断裂的藤蔓,以及那彻底化为瓦砾的神社黄金建筑,无不诉说着刚才那场“神”与“人”对决的惨烈。
而在那片废墟的最中央,云影的身影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稳稳屹立。
他周身的【霸铠】已然隐去,露出略显破损的衣物和带着力竭后苍白的脸色,嘴角挂着一缕未干的血迹。
但他单手握着的黝黑长枪依旧稳定,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刚才那贯穿雷迎的一击并未耗尽其所有的精气神。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使他更像是这片天地新生的主宰。
在他前方不远处,艾尼路焦黑的身影如同断翅的鸟儿,重重砸落在废墟里,溅起一片烟尘。
他浑身衣衫褴褛,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灼伤和撕裂伤,腰腹处那乌黑的枪杆印记更是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只有胸膛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那副凄惨的模样,与之前执掌雷霆、睥睨众生的“神”姿态判若云泥。
娜美和罗宾快步跑到云影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充满了担忧。
“云影,你没事吧?”
娜美急切地问道,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昏迷的艾尼路,带着一丝后怕。
云影缓缓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体内经过雷霆淬炼的气血与流樱霸气开始加速运转,抚平着因过度消耗带来的空虚与刺痛。
他的目光落在艾尼路身上,并非胜利者的炫耀,而是一种审视,如同匠人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或者说……一件颇具价值的工具。
“他还活着。”
罗宾轻声说道,作为考古学家,她对于生命的观察更为细致。
云影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到艾尼路身边。娜美和罗宾对视一眼,谨慎地跟在后面。
站在艾尼路身前,云影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那虽然微弱,却依旧精纯庞大的雷电能量源。
响雷果实,无愧于自然系中顶级的破坏力,即便宿主重伤垂死,这份力量的本源依旧未曾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艾尼路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映入他模糊视野的,是云影那平静却深邃如渊的眼眸。剧痛、虚弱,以及最深刻的——败北的耻辱与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咳……咳咳……”
他试图说话,却只能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他想调动能力,却发现体内的雷电如同死水,难以呼应,腰腹处那诡异的乌光更是不断干扰着他的力量核心。
“你……你这个……凡人……”
艾尼路的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不甘与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茫然。
他无敌的雷电,他元素化的身躯,他神的名号,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得一干二净。
云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艾尼路耳中,也传入娜美和罗宾的耳中。
“你的神国,结束了。”
一句话,宣判了旧时代的终结。
艾尼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灰败。
但云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但你的力量,还有价值。”
云影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
“臣服于我,交出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力量和忠诚。
我可以让你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之路,什么才是……凌驾于这片天空与大海之上的风景。”
“臣服?!”
艾尼路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激动之下又引动了伤势,剧烈咳嗽起来,
“我是神……我怎么可能……”
“神?”
云影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一个连自己的信念都需要靠欺瞒和武力来维持,失败后只会蜷缩在废墟中哀嚎的……可怜虫,也配称之为神?”
他的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穿了艾尼路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他赖以生存的傲慢与自负,被彻底撕碎,露出了里面空虚的本质。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云影继续施加着心理上的压力,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你所谓的‘神’,在我枪下,不堪一击。”
艾尼路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发现任何言语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对方碾碎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对更强力量的茫然渴求,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云影看出了他眼中的挣扎,不再多言。
他需要的是有用的船员,而不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俘虏。
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尖之上,一缕极其凝练、呈现出暗红色的霸王色电弧如同有生命的精灵般跳跃起来,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
同时,他周身的【霸铠】虚影一闪而逝,那件刚刚融入了雷电规则、变得更加深邃强大的能量铠甲,带给艾尼路的压迫感,远比之前更加沉重。
“选择吧。”云影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是带着你可笑的神梦,就此湮灭于这片废墟。
还是放下你那无聊的傲慢,以‘艾尼路’之名,成为我手中之枪,随我一同……去贯穿那些真正屹立于世界顶点的所谓‘神明’?”
“用你的眼睛,亲自去确认,谁才是……更强!”
霸王色的威压如同实质,笼罩在艾尼路身上,虽然微弱,却直击灵魂。
那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带着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意志!
艾尼路看着云影指尖那跳跃的、品质似乎比他雷电更加高阶的霸王色电弧,
感受着那件铠甲传来的、仿佛能吞噬他雷电的气息,再回想那贯穿雷迎的弑神一枪……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栗从灵魂深处升起。
臣服于一个比自己更强的人……似乎,并非完全无法接受?
尤其是,这个人承诺带他去看……更广阔的风景?去贯穿更强的“神”?
他那颗因失败而濒临死亡的心,竟然可耻地……跳动了一下。
漫长的沉默,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终于,艾尼路极其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微微低下,避开了云影那如同实质的目光。
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尊严和力气。
“……我……臣服。”
微弱如蚊蚋的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废墟之上。
空岛的神,于此俯首。
云影指尖的霸王色电弧悄然隐去,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只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记住你今天的选择。”他转身,对娜美和罗宾说道,“带上他,回船上。”
娜美和罗宾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震撼无言。
她们见证的,不仅仅是一场战斗的胜利,更是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霸主的崛起,以及……一位“神”的皈依。
“陨星号”的船员名单上,即将增添一个重量级的存在——前雷神,艾尼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