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扭曲拉长,宛如鬼魅。
关羽那对丹凤眼微微眯起,抚着长髯的手停在半空,面色凝重:“大哥,此事非同小可。三日后春祭大典,洛阳城内必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董卓那老贼更是护卫重重。我等兵力不足百人,皆是新募之士,要在万军从中救人,无异于虎口拔牙。”
张飞豹头环眼,闻言却是一拍大腿,瓮声瓮气地说道:“二哥此言差矣!俺早就看那董贼不顺眼,什么太师,不过一国贼!大哥说救,俺就去救!管他什么龙潭虎穴,俺老张的长矛,早就饥渴难耐了!”
刘忙抬手,示意张飞稍安勿躁。
他看向关羽,眼中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镇定与自信,轻笑道:“二弟的顾虑,我早已想过。强攻,乃是下下之策。我们要的,是乱中取胜。”他伸出一根手指,“三日后,洛阳春祭,百官齐聚,万民同欢。董卓为显其仁德威仪,必会携家眷登台观礼。届时,我将以‘庆贺联军大捷’为名,向太师献上一场前所未见的‘惊鸿宴’。”
“惊鸿宴?”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皆是满脸困惑。
刘忙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十架献礼烟花,趁着夜色混乱,火光漫天之际,便是我们动手之时。翼德,你率三十精锐,换上夜行衣,潜伏于太师府后墙僻静处,待烟花升空,火光最盛之时,即刻破墙突入。云长,你领五十人,着我军服饰,于正门处待命。烟花一响,你便以‘护驾’为名,冲击府门卫队,不必死战,只需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制造更大的混乱。”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而我,则趁此良机,潜入内院,救出貂蝉。”
关羽眉头紧锁,沉吟道:“大哥,此计虽妙,但变数太多。城中董贼耳目密布,我等采买物资、调动人手,稍有不慎,消息走漏,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所以——”刘忙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疯狂,“我们的烟花,得够响,够亮,亮到能遮住所有人的眼睛,响到能盖过所有的声音。”
两日后,振威校尉府的后院密室中,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弥漫不散。
老陶头,这位军中最好的工匠,此刻却对着一堆黑色的粉末满头大汗,愁眉不展。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木勺捻起一小撮,对身旁的刘忙抱怨道:“主公,您给的这‘黑砂’当真邪门。往日里做引信的火药,性子都温吞得很,可这玩意儿,一点火星子就炸,脾气比三将军还爆。依老汉看,这一斤黑砂的威力,怕是连半架烟花都撑不住,非得把那竹筒子炸成碎片不可。”
刘忙却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够了。老陶头,我要的不是它的威力,而是它的声与光。你听我安排,减少黑砂的用量,多掺杂一些铜粉、铁屑和木炭。把烟花做成‘凤凰展翅’‘龙腾九霄’的样式,记住,怎么花哨怎么来,务必让它炸开时,火光能映红半边天。最好,炸完之后还能冒出大量浓烟,能遮蔽视线的那种。”
老陶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待他转身去忙碌时,刘忙心中默念一声,暗中启用了系统。
【初级火工技巧卡,兑换成功。】
一道无人察觉的微光融入了他的脑海。
他走上前,拍了拍老陶头的肩膀,看似不经意地指点道:“老陶头,你看这引信,若用多层麻纸浸泡桐油后卷紧,再分段嵌入不同的药捻,或可控制其燃烧速度,确保十架烟花能按我们想要的时机,精准引爆……”
老陶头听着刘忙头头是道的讲解,眼睛越瞪越大,从最初的惊疑,到最后的恍然大悟,最后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称是。
同一时间的太师府中,夜色已深。
红袖剪断了灯花,烛光跳动了一下,映着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警惕的脸。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侧耳倾听片刻,忽然秀眉一蹙,转身对端坐在梳妆台前的貂蝉低声道:“小姐,府外的林子里有夜鸟惊飞,不寻常。这几日,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
貂蝉闻言,只是静静地望着铜镜中自己那张美得令人心碎的容颜,并未言语。
红袖走到她身后,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担忧与决绝:“小姐,今夜必有异变。奴婢斗胆说一句,若真有人自称是来救您的,您切莫轻信!这天下的男子,哪个不是觊觎您的美貌?他们口中说着‘救’,心里想的却是‘夺’!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又有何区别?”
貂蝉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窗棂,望向天边那轮清冷的弯月,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可若真有那么一个人,愿为我……冒死闯入这龙潭虎穴呢?”
红袖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像是在嘲笑这份天真:“那他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而疯子,是靠不住的。”
相国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李儒枯瘦的手指正捻着一份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密报上的字迹清晰无比:“……振威校尉刘备,近日于城中重金收购硫磺、硝石,皆用于赶制‘献礼烟花’,号‘惊鸿宴’……”
“礼炮?烟花?”李儒放下密报,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声音沙哑得如同夜枭,“他刘玄德连犒赏将士的战马都舍不得多买一匹,如今却肯一掷千金,去做这华而不实的烟花?此子……不简单。”
他的记住,只待烟花升空,人影一动,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三日后,春祭大典之夜。
洛阳城一改往日的肃杀,变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刘忙一身崭新的校尉官服,亲自率领着一队士兵,护送着十架用红布覆盖、高达丈许的巨型烟花车,缓缓驶向祭天高台。
高台之上,董卓肥硕的身躯陷在宽大的太师椅中,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而诡异。
当司礼的谒者拉长声音,高声宣道:“宣——振威校尉刘备,献‘惊鸿宴’贺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刘忙和他身后的车队上。
就在此时,刘忙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举起右手,骤然挥下!
早已待命的老陶头,用颤抖的手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同时触碰了十架烟花那经过特殊改造的总引信!
“嗤——”
刺耳的引信燃烧声,在万众瞩目下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刹那,地动山摇!
轰!轰!轰!
十道粗大的赤色火龙,拖着绚烂的尾焰,咆哮着冲上夜空!
刹那间,凤凰展翅,金羽流光;龙腾九霄,鳞甲生辉!
整个洛阳城的上空,被这突如其来的盛景彻底点燃,火光之盛,竟将半座皇城映照得如同白昼!
广场上的百姓先是惊得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惊呼。
高台上的百官亦是个个目瞪口呆,就连董卓,也一时被这从未见过的奇景所震撼。
混乱,就在这极致的绚烂中,悄然降临。
“杀啊!”太师府后墙,张飞一声爆喝,手中丈八蛇矛如毒龙出洞,轻易便将两个巡逻的护卫捅了个对穿。
他身后,三十名黑衣死士如同鬼魅,趁着墙头被炸开的缺口,蜂拥而入。
府邸正门,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丹凤眼圆睁,厉声大喝:“太师遇刺!我等奉命护驾,速速让开!”言罢,一刀劈出,凌厉的刀风逼得当先的守卫连连后退,五十名士兵紧随其后,与府门卫队瞬间混战在一起,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响彻一片。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刘忙早已脱去官服,露出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
他如同一只灵猫,借着烟花炸开后弥漫的浓烟与光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守卫空虚的内院。
一脚踹开貂蝉的房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心头一凛。
红袖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正死死地护在貂蝉身前,一双杏眼充满敌意地瞪着他:“滚!我不管你是谁,我不信你!”
刘忙没有时间解释,他不退反进,迎着那冰冷的剑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抓住自己的外袍衣襟,用力向两边一撕!
“刺啦——”
布帛碎裂声中,他露出了里面早已穿戴整齐的黑色软甲。
他的目光越过红袖,直直地看向她身后那个绝美的身影,声音急促而坚定:“我不是来抢人的——我是来带她走的!”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屋顶之上,瓦片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三道乌光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破风声,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直射刘忙的后心、咽喉与头颅!
李儒埋伏的刺客,终于动手了!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刘忙的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嗡鸣!
【警告!致命威胁逼近!最优闪避路径已生成!】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刘忙想也不想,猛地抱住身前的红袖,借力向左侧一个狼狈至极的翻滚!
“咄!咄!咄!”
三声闷响,三枚淬毒的菱形飞镖,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深深钉入了他身后的梁柱,镖尾兀自嗡嗡作响。
冷汗,瞬间浸透了刘忙的衣衫。
他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感觉……是系统在救我?
而被他紧紧护在怀中的貂蝉,正怔怔地仰头望着他。
这张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有些狼狈,额角甚至被碎石划破了一道血痕,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坚定与决然,却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她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看着这个为了自己,不惜以身为饵,闯入死地的男人,红唇轻启,呢喃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疯子……”
远处的相国府书房,一名心腹匆匆来报,脸色惨白:“相国,朱雀南街……失手了,刘备……刘备他,进了内院!”
李儒缓缓转过身,望向窗外那片被烟火映得忽明忽暗的天空,脸上没有丝毫怒气,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看着那最后一簇烟花在空中燃尽,化作袅袅青烟,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而诡谲的笑意。
猎物已经入笼,今夜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