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笑着行礼,然后道谢:“谢太上皇赏赐,您身体可好?”
陆彦宏笑着回道:“我很好,听贞娘说您老人家夜里总是失眠盗汗,回头我打发御医去多给您看看。”
杨老太太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时间,小花园里非常和谐。
等杨老太太一走,杨太后又开始哄男人:“彦宏。”
没人的时候,她偶尔会叫陆彦宏的名字。
陆彦宏并不在意,母后以前也经常叫父皇的名字:“什么事贞娘?你想不想回娘家?要不明儿我陪你回去看看岳母吧。”
杨太后心里一暖,这个傻子虽然经常不听话让她生气,但绝大部分时候都很体贴。
总是二十多年的原配夫妻,杨太后笑着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太阳都这么大了,先跟我回去,等下午天收阴了再来。
我不回娘家,我是太后,回去一趟兴师动众的。我明儿想进宫看看大郎,你去不去?”
陆彦宏现在对于杨太后经常去看儿子已经习惯了,他也习惯性地摇头:“我不去,爹以前说过,老公爹不能老是跟媳妇们照面。你是婆婆,你能去。”
杨太后巴不得他不去,他跟着回宫,太上皇不好去坤宁宫,两口子只能去上书房或者乾元殿。
她单独回去,白皇后请她去坤宁宫,她就能坐一坐凤椅。
杨太后现在对那张凤椅非常着迷,三天两头要去坐坐。
“那你明天上午要乖乖在家里,我晌午饭前就回来。”
陆彦宏笑着拉起她的手:“我就在花园里,不乱跑。”
可怜陆彦宏还不知道谢侯爷已经死了,他已经接触不到外头的任何消息,更不知道杨太后想把谢侯爷和谢谦的生母分开安葬。
第二天上午,杨太后进宫后先去坤宁宫坐了坐凤椅过过瘾,然后去上书房给谢侯爷求体面。
夏惠帝沉吟许久后道:“母后,若是给谢侯爷赐墓地,往后这些老臣都得赐。”
杨太后温声道:“大郎,这里头有我的私心。谢侯夫人这么多年对咱们家是忠心耿耿,不惜多次与谢侯夫妻离心。
她第一次朝我张口,我也不能生硬地拒绝。往后那些老臣若是来求,皇儿看着给一块合适的地方。
不过依我看来,也不是人人都想离开家族跟你皇祖父葬在一起的。”
夏惠帝当然明白母亲真正的目的,他看着眼前的奏折沉默良久后道:“既然母后开口,儿臣应允便是。”
杨太后笑起来:“母后就知道,遇到难处来寻皇儿必定是错不了的。”
夏惠帝笑起来:“儿臣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有难处,自然该来寻儿臣。”
于是,夏惠帝当天命人去谢家传旨意,景阳侯乃先帝忠臣,为国尽忠,满门忠烈,今赐谢侯陪葬先帝皇陵东侧。
圣旨没有说让董氏一并迁过去的事情。
董聿修精的跟猴儿似的,一听这圣旨就知道中间必定有人弄鬼。
他在心里把昨天到今天的事情盘了盘,心里冷笑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祖父果然英明,提前杀了杨玹庭,不然杨家要上天。
董聿修不敢去跟夏惠帝理论,他站在谢家院中看着南方。
姐夫,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杨氏高兴极了,谢侯爷与董氏分开,往后不管她死后能不能和谢侯爷合葬,董氏也休想压她一头。
当天晚上,董聿修回家时神情有些萎靡。
看到安平长公主和泰哥儿之前,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恢复笑容进了屋:“我的乖乖,爹回来了。”
安平长公主正抱着儿子玩呢,看到驸马回来,笑着对他招手:“快抱他,他正找你呢。”
董聿修先洗手漱口换外衫,然后抱起儿子噘嘴亲一口:“爹可想你了。”
安平长公主觑了他一眼,见他神情自然,没有问谢家的事情。
今儿夏惠帝的圣旨一到谢家,安平长公主很快得到消息,也明白了这事儿其中的关窍。
实话实说,安平长公主是有些不高兴的,虽然她心里知道董聿修是南诏王子,但驸马名义上还是董氏太夫人娘家侄孙。
杨家这一巴掌,说是打在谢谦和瑞王妃脸上,其实驸马也挨了半个嘴巴子。
安平长公主不动声色地陪驸马和儿子,第二天径直回宫。
夏惠帝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给了她一块腰牌,这腰牌可以随意出入京城任何地方。
安平长公主现在就跟当年她六叔一样,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没有去找她娘,直接找她哥。她知道,只要面对杨家的事情,娘是没办法做到绝对公正的。
夏惠帝正在上书房忙碌,听到太监说妹妹抱着外甥来了,高兴地把笔一放:“快请进来。”
血脉亲缘,文武大臣们来都是一个字:宣,唯一的胞妹来了,他说“快请进来”。
安平长公主抱着儿子进了上书房:“哥,您忙呢。”
夏惠帝从龙椅上起身走下来,笑着看着妹妹怀里的外甥,心生欢喜:“不忙。”
安平长公主看了看案桌上堆得老高的奏折,有些心疼兄长,朝政千头万绪,若不是要紧的事情,她真不想来麻烦兄长。
“泰哥儿,舅舅,这是舅舅,舅舅抱抱好不好?”
泰哥儿看着眼前笑眼弯弯的青年男子,小孩子能感觉到大人的和善,他看了看一会儿后对着舅舅伸出小胳膊。
夏惠帝高兴地抱走外甥,左右各亲一口:“这孩子五官长得真周正。”
安平长公主仔细打量兄长:“哥,您这一阵子清减了不少。”
夏惠帝把外甥举得高高的:“不妨事,等天凉快就长回来了。”
泰哥儿被舅舅举起来,惊得抓紧舅舅的袖子,然后又咯咯笑起来。
甥舅两个玩了一会儿,夏惠帝抱着外甥坐下跟妹妹聊天:“可是为了谢家的事情而来?”
安平长公主心里有些愧疚,兄长从小到大对她有求必应,而她到现在还瞒着兄长驸马的身世。
她有些心虚道:“哥,我想求您一件事儿,能不能,能不能帮忙把董氏太夫人挪过去跟谢侯爷合葬?
驸马从小无父母,一直把谢家当做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