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金柱犹豫,陆彦宏眼神一沉:“开门。”
李金柱没办法,立刻让人去拿钥匙。
陆彦宏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侍卫,侍卫走上前,徒手一劈,直接把那把锁砍掉了。
李金柱走上前推开门,然后来扶陆彦宏。
陆彦宏甩开他的手,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进了小院。
小院子非常破败,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厢房里塞满了破旧家具,门都挤开了。
正房也上了锁,正房廊下的青苔上也有脚印,他猜测正房今天被人放了东西。
他沿着长满青苔的石板慢慢往前走,走到正房门前,示意侍卫打开了正房门。
门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这屋里没有放破旧家具,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金柱眼睛都直了,完了完了……
陆彦宏抬起一只脚跨过门槛,站在屋里四下打量,房顶上有很多蜘蛛网。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一个架子上。
架子上堆了很多东西,他拿起一束玉简,打开后看了片刻,放下。
他又拿起一块砚台,看了看底下的字,放下。
他又拿起一块硕大的鹅卵石看了看,放下。
他又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放下。
他又看向旁边的一张桌子,打开抽屉一看,里头很多信,最上面的一封看起来字迹很新鲜。
他拿起信看了看,是他今天早上写的。
他把所有的信都抄起来看了看,一封、两封……
全部是他写给谢谦或者弟弟的。
旁边李金柱已经噗通一声跪下了,所有人都立刻跟着跪下。
陆彦宏的目光看向旁边的那些花盆,花盆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里头的花和树苗都枯萎了,只剩下干裂的土。
他蹲下身,拿起一个花盆看了看,花盆底下有他刻的字。
过了好久,陆彦宏放下花盆,面无表情起身,抬脚往外走。
李金柱赶紧爬起来:“太上皇,太上皇。”
陆彦宏一言不发快步往外走,走到小院外头,他抬头看了看天。
怪不得谦哥只给他写了一封回信,原来他的信都没发出去啊。
他扭头看向李金柱:“你都知道是不是?”
李金柱咽了口口水,再次跪下:“奴才该死,请太上皇陛下责罚。”
陆彦宏抬脚把他踹翻:“你也欺负朕是个傻子是不是?”
李金柱从地上爬起来跪好,砰砰磕头:“奴才该死,请太上皇陛下息怒,都是奴才的错!”
陆彦宏又转身问旁边的侍卫:“你也知道是不是?”
侍卫也跟着跪下:“卑职该死。”
陆彦宏没有再踹人,他抬脚继续往回走,一直走到静渊堂门口:“你们都不许进来。”
太监和侍卫们都不敢跟进去。
李金柱急得团团转,没办法了,最开始是太后娘娘不让送的,这事儿得让太后娘娘来解决。
没道理让奴才们给她背锅!
他叫来一个徒弟:“去回禀太后娘娘!”
徒弟苦着脸去松辉堂。
等杨太后知道太上皇今天忽然抽风一样非要进那个小院子,气得骂了起来:“你们这些蠢材,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把那些东西处理掉!”
李金柱的徒弟开始甩锅:“长公主殿下不让处理。”
杨太后一边骂一边赶往静渊堂。
静渊堂大门紧闭,所有太监、宫女和侍卫都守在门外。
杨太后立刻道:“打开大门。”
侍卫们不敢动。
杨太后骂道:“太上皇陛下一个人在里头,要是有个好歹,你们谁担得起?”
没办法,侍卫们强行破开大门。
杨太后快步往院子里走,到了二进院子,她看到陆彦宏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怀里抱着猫,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听到脚步声,他很机械地转身抬头看着杨太后:“贞娘,你也知道是不是?”
杨太后尴尬地笑了笑:“彦宏,山高路远,中间还有瘴气林,传递书信确实不方便。”
陆彦宏轻轻摸了摸猫,声音冰冷:“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何要联合所有人欺骗我。”
杨太后见他眼神阴沉,心里一紧:“彦宏,第一次没送出去,确实是有原因的。后来,后来我看你想念谦哥,就不忍心告诉你。”
陆彦宏哦一声:“是什么原因呢?”
杨太后沉默下来,她能说当时双方关系紧张吗?皇儿不让说。
陆彦宏见她不说,低头摸猫:“你走吧,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杨太后急了:“彦宏,我若是真的狠心,直接把你那些东西丢了,怎么会留下来。我知道那是你对谦哥的一片心意,这才不忍心毁去。”
陆彦宏再次抬起头看着她,讥讽地笑了一声:“如此,朕多谢太后娘娘恩德,没有毁去那些东西。”
杨太后被噎住,耐下性子继续劝:“彦宏,你要是还想写信,我们再写,我们想想办法送过去好不好?”
陆彦宏转过身,用后背对着她:“不必了,你走吧,以后不用再过来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你不用勉强自己,也别勉强我。”
杨太后还想再劝,他忽然大吼一声:“滚!”
杨太后被这一个字镇住了,三十多年夫妻,他第一次用这个字骂她。
杨太后咬了咬牙:“我可以走,你不能一个人闭门不出。你若再把门锁上,我只能请郑家姨父过来叫门。”
陆彦宏没有再说话。
杨太后转身离去。
外头的太监、宫女和侍卫都悄悄地进了静渊堂,各司其职。
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太上皇。
陆彦宏抱着花花在亭子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他没有哭,也没有迁怒任何人。
坐了一个多时辰后,他抱着花花回了书房,找到自己的琴,一个人坐在那里弹琴。
可惜,再也没人能与他一起弹琴舞剑,也没人能在他弹琴的时候唱歌。
父皇没了,谦哥走了,聿修离开了。
原来父皇说的没错,人生,到最后都是孤独。
陆彦宏感觉心里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力量想往外冲,他努力找事情做,弹琴、写字、画画、种菜……
整整一天,他不吃不喝,不跟任何人说话。
李金柱觉得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立刻让人去禀报给夏惠帝。
夏惠帝听说父亲反常,立刻丢掉手里的事情赶到瑶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