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盟重烽烟与抉择
离开毒蛇山谷的第五天，地势逐渐变得平坦开阔，空气中弥漫的湿暖气息被一种干燥的、带着沙尘的风所取代。远方，一座由黄土和巨石垒砌而成的、巨大而粗犷的城池轮廓，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那就是盟重省的中心，也是玛法大陆上最为混乱、却也最为自由的城市——盟重土城。
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肃杀和紧张的气氛就越是明显。通往城门的黄土大道上，行人稀疏，且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警惕和不安。偶尔有全副武装的小队玩家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久久不散。城墙之上，旌旗招展，巡逻的卫兵数量明显增多，阳光下，兵刃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气氛不太对劲。”林风微微蹙眉，他左臂的传承印记对环境中能量的流动异常敏感，能清晰地感觉到土城方向传来一种混乱、压抑，仿佛暴风雨前宁静的能量场。
“看来哈罗德老大收到的消息不假，这里果然出事了。”柳梦璃握紧了凝霜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她的肩伤已基本无碍，但战士的本能让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苏晚雪轻轻点头，法杖握在手中，低声道：“城墙上加持了防御魔法阵，虽然粗糙，但数量很多。他们在防备着什么。”
三人随着稀疏的人流来到城门口。高大的城门半开着，由两队神色严肃、装备精良的守卫把守，对进出的人员进行着严格的盘查。城墙上，甚至还架设着几座散发着微弱魔法波动的大型弩机。
“站住！从哪里来？进城做什么？”一名守卫队长模样的壮汉拦住了他们，目光在林风缠着布条的左臂和苏晚雪的法杖上停留了片刻。
“我们从北境来，是冒险者，进城补给和打听消息。”林风平静地回答，同时稍微释放出一丝属于道士的平和灵力气息，以示无害。
守卫队长打量了他们几眼，或许是看他们不像奸细，又或许是如今局势紧张，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挥了挥手：“进去吧。最近城外不太平，怪物活动异常频繁，甚至有大规模聚集的迹象。城主府发布了紧急征召令，所有在城的战斗职业者，都可能被征调参与守城。你们自己小心。”
“怪物聚集？”林风心中一动，追问道，“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守卫队长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烦躁和不解：“谁知道呢！像是发了疯一样，从几天前开始，沃玛森林、祖玛寺庙、甚至毒蛇山谷深处的怪物，都开始朝着盟重方向移动，规模越来越大。斥候回报，最多再有一两天，恐怕就会形成一次前所未有的怪物攻城！”
怪物攻城！在《热血传奇》的游戏设定中，这是行会争夺沙巴克城时可能触发的大型事件，或者是特定版本的活动。但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如此大规模、跨区域的怪物自发聚集攻城，绝对非同寻常！
谢过守卫，三人踏入盟重土城。
城内的景象比城外更加紧张混乱。宽阔的黄土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摆摊区冷清了许多，仅存的几个摊主也在匆忙地收拾货物。行会的成员们成群结队，匆忙地往返于仓库和城门之间，搬运着守城器械和物资。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摩擦声、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人们压抑的议论和担忧。
“听说了吗？‘皇朝’和‘战神殿’的人已经在东门布防了！”
“西边是‘永恒国度’和几个中小行会负责。”
“妈的，这次怪物数量太多了，据说里面还混杂着一些没见过的变异品种！”
“城主府那边怎么说？有没有援军？”
“比奇城的援军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各种各样的信息碎片传入耳中，拼凑出一幅严峻的图景。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正好撞上了。”柳梦璃撇了撇嘴，但眼中却闪烁着好战的光芒，“不过，听起来挺刺激的！”
苏晚雪则更显担忧：“如此大规模、有组织的怪物聚集，背后肯定有原因。会不会和……赤月或者影月有关？”她想起了北境据点的惨状和那个拾荒者的警告。
林风沉默着，感受着城内那股混乱而焦躁的能量场，以及怀中那块冰魄碎片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凉感。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怪物攻城，绝非偶然。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打听一下更详细的情报。”林风做出决定。他们需要了解怪物的具体构成、攻城可能的时间，以及……看看能否从中找出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他们在靠近中心广场附近，找到了一家名为“老兵之家”的旅店。旅店同样冷清，老板是一个缺了只胳膊、眼神却依旧锐利的老兵，正默默地擦拭着酒杯。
开了两间相邻的房间后，林风让苏晚雪和柳梦璃先在房间休息，自己则来到一楼大厅，试图从老板这里套点话。
“老板，打听个事，这次的怪物攻城，您老怎么看？”林风坐到吧台前，要了杯廉价的麦酒。
老兵老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杯子，声音沙哑：“怎么看？用眼睛看。该来的总会来。”
“听说规模很大，还有变异怪物？”
“嗯。”老板惜字如金。
“城主府有什么对策吗？”
“守。或者死。”老板的回答依旧简洁冰冷。
林风知道从这老兵嘴里问不出太多，正准备离开，老板却突然又开口了，声音低沉：
“年轻人，看你像是从北边来的。北边……最近也不太平吧？”
林风心中一动，转过身：“老板您知道些什么？”
老兵老板停下擦杯子的动作，那只独眼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回忆什么：“风雨欲来啊……沃玛复苏，祖玛躁动，北境冰原传来龙吼，现在连盟重也……这玛法大陆，怕是要变天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林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有时候，灾难本身，或许也是一种……契机。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抓住那一线生机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林风，继续专注地擦拭着那个仿佛永远也擦不完的酒杯。
林风若有所思地回到房间，将打听到的情况和老兵的话告诉了苏晚雪和柳梦璃。
“契机？”柳梦璃不解，“怪物攻城还能是契机？”
苏晚雪沉吟道：“或许他的意思是，这种混乱的局势下，可能会暴露出平时隐藏起来的东西，或者……给予某些人一战成名的机会？”
林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能不止如此。我总觉得，这次攻城背后，有我们熟悉的‘味道’。”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沉闷的号角声！声音苍凉而悠远，瞬间传遍了整个盟重土城！
紧接着，是更加急促和响亮的警钟声！铛！铛！铛！
“敌袭！怪物开始攻城了！”街道上瞬间炸开了锅，呼喊声、奔跑声、武器出鞘声响成一片！
林风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抓起武器，冲出了旅店。
来到街道上，只见无数玩家和Npc守卫如同潮水般涌向各个城门方向，脸上带着紧张、恐惧，但也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决绝！
“我们去哪个门？”柳梦璃急声问道。
林风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左臂的传承印记微微发热，似乎在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他能感觉到，在东门方向，传来一股极其隐晦、但却让他体内冰火之力都微微躁动起来的异常能量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黑暗与扭曲感！
“东门！”林风斩钉截铁地说道，“那里有‘东西’！”
三人逆着部分慌乱的人流，朝着东门方向快速移动。越靠近东门，战斗的声音就越发清晰激烈！箭矢破空声、魔法爆炸声、兵刃碰撞声、怪物的嘶吼与玩家的呐喊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乐。
当他们冲上东门的城墙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使是经历过北境苦战的他们，也感到一阵心悸！
城墙之下，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般的怪物大军，正疯狂地冲击着城墙和城门！沃玛战士挥舞着巨大的战斧，祖玛雕像喷射着烈焰，无数的楔蛾、粪虫、角蝇如同乌云般遮蔽了天空！而在这些熟悉的怪物之中，果然混杂着一些体型更加庞大、形态更加扭曲、身上缠绕着黑红色气息的变异品种！它们更加狂暴，防御力和攻击力也明显更强！
皇朝和战神殿的玩家们依托城墙和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拼死抵抗。雷电术、火墙、灵魂火符如同雨点般落下，战士们顶在最前面，用身体组成钢铁防线，道士们则忙碌地施展着治愈术和神圣战甲术。不断有玩家化作白光复活而去，也不断有怪物被斩杀，但怪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而林风的目光，却越过了那惨烈的正面战场，投向了怪物大军后方的远处。
在那里，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矗立着几个格外高大的身影。其中一个，体型庞大，周身覆盖着骨甲，手持巨大的骨杖，眼眶中燃烧着幽紫色的灵魂之火——那是祖玛教主！虽然似乎只是一个投影或者分身，但其散发出的威压已然令人窒息！
而另一个，则隐藏在浓郁的阴影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不断扭曲的轮廓，它手中似乎握着一颗不断跳动、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晶体，正是那股异常黑暗波动的源头！
“那是……赤月恶魔的力量？！”苏晚雪失声惊呼，她能感觉到那阴影轮廓散发出的气息，与北境赤月之种同源，但更加恐怖！
“果然是它们在搞鬼！”柳梦璃咬牙切齿。
林风死死盯着那个阴影轮廓和它手中的红色晶体。他能感觉到，那晶体似乎在吸收着战场上死亡与绝望的情绪能量，并以此协调、驱策着庞大的怪物大军！它就是这次攻城的“大脑”和“能量源”！
只要摧毁它，怪物大军很可能失去指挥，陷入混乱！
但，如何才能在万军丛中，精准地摧毁那个被严密保护的“核心”？
强攻？他们三人冲进去，无异于杯水车薪。
远程攻击？距离太远，而且那阴影周围显然有强大的防御。
就在林风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破局之策时，他左臂的传承印记，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悸动！这一次，指向的不是那个阴影核心，而是……他怀中的冰魄碎片，以及……他体内那新获得的、尚未完全掌控的空间之力！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利用冰魄碎片作为极寒能量的“放大器”和“坐标”，再以空间之力进行超远距离、超越常规防御的……“精准投放”！
将他体内那破坏力最强的、极不稳定的……冰火融合能量，直接“传送”到那个阴影核心的内部！
这个想法让林风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且不说他对空间之力的掌控远未达到如此精妙的程度，单是冰火融合能量的不稳定性，就可能在传送过程中自行爆发，或者根本无法精准定位！
成功率，微乎其微！风险，巨大到无法估量！
但是，看着城下苦苦支撑、不断减员的守城玩家，看着那如同潮水般仿佛永无止境的怪物大军，看着那不断吸收负面能量、气息越来越恐怖的阴影核心……
他没有其他选择！
“晚雪，梦璃！”林风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位红颜，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帮我争取时间，并且……相信我！”
苏晚雪和柳梦璃看着林风那从未有过的凝重和决然，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没有任何犹豫，同时重重点头。
“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