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老张,你这胳膊……”
陈斌喘着粗气,感觉肩上像压了座山,
“真不用找个地方先缝缝?”
“缝?”
张清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点嗤笑,
“拿针线缝这玩意儿?你想让它炸开还是长成个肉瘤子?”
他试着动了动右臂,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一跳,
“死不了。里面的‘炉子’……火还没灭。”
林薇薇紧跟在旁边,一手举着快没电的手电照路,另一只手虚扶着张清明没受伤的左臂,
脸色不比张清明好多少,灵觉被刚才那场大战冲击得嗡嗡作响。
“张大哥,感觉……那‘钥匙孔’碎了,
但……黄河底下那些东西,没全死透。
像……断了根的藤蔓,还在本能地抽抽……”
她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根?”
张清明眼神一厉,
“对!根!那破椅子就是个转换站,
真正的根……还在下面!
那漩涡底下连着的,才是它老窝!”
他猛地吸了口气,牵动伤口又是一阵抽痛,
“妈的……打蛇没打死,光砸了个蛇头……”
“蛇头?”
陈斌差点跳起来,牵得张清明一个趔趄,
“刚那鬼动静还不够蛇头?
那底下还能是啥?
蛇祖宗?”
“管它蛇祖宗还是耗子祖宗,”
张清明咬着牙,借着陈斌的力站稳,目光扫过洞口越来越亮的天光,
“不把它老根刨了,今天死黄河滩,明天就得死阴山沟!
秦老头那边……”
他顿了顿,
“指望不上。
这鬼东西钻地的本事,比他们天上飞的快。”
终于挪到矿洞口。
刺目的阳光洒下来,晃得三人眼前发花。
干涸的河湾依旧死寂,只有风卷着沙砾抽在脸上生疼。
陈斌小心翼翼把张清明扶到一块背风的巨岩下靠着。
“水……还有吗?”
张清明喘着粗气,嘴唇干裂起皮。
林薇薇默默递过水壶,晃了晃,只剩个底儿。张清明仰头灌下,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稍缓。
“现在咋办?”
陈斌一屁股坐在滚烫的沙地上,短棍戳着地,
“车在坡上,油也不多了。
你这胳膊……
总不能靠两条腿去追那看不见的‘根’吧?”
“追?”
张清明闭着眼,似乎在感受什么,那条伤臂搁在屈起的膝盖上,绷带下的皮肤微微发烫,
“不用追。
它会来找我们。”
“啥?”
陈斌和林薇薇同时一愣。
“它饿。”
张清明睁开眼,眼底那点锐光像淬了火的针,
“那鬼东西,靠吸地脉活气儿,靠污染器物壮胆子。
现在被我砸了窝,断了粮……
就像被抢了食的饿狼。”
他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那条渗血的右臂,
“我这条胳膊,对它来说……
就是块带血的肥肉,香得很。”
仿佛印证他的话,林薇薇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手指死死抠进身旁的岩石缝里:
“来了!……好快!……
从地底……四面八方!……
像……像被捅了窝的蚂蚁!……
它们在……在定位!……
是张大哥的胳膊!……
那股力量……像!”
“妈的!”
陈斌瞬间弹起来,短棍横在胸前,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龟裂的盐碱地和远处的黄土坡,
“有多少?在哪儿?”
“看不见……在地下很深……
但……速度很快!
……感觉……比矿洞里那些石头人
……更……更‘纯粹’!
……像……淬过火的铁疙瘩!”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恐惧的尖利。
“淬过火?”
张清明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正好!老子这炉子,就缺硬柴!”
他猛地用左手撑着岩石站起来,身体晃了晃,但站得笔直,
那条伤臂被他刻意地垂在身侧,绷带下隐隐透出一丝挑衅般的、温润又灼热的气息。
“陈斌!别傻站着!
找块结实地方,挖坑!”
“又挖坑?!”
陈斌都快疯了,
“老张你他妈是不是有挖坑的瘾?!
这次埋谁?埋你还是埋它?”
“埋它!”
张清明眼神凶狠,
“老子要当鱼饵,钓条大的!
把它从地底下……钓出来烤了!”
他指着脚下滚烫的沙地,
“就这儿!挖深点!快!”
陈斌骂骂咧咧,动作却丝毫不慢,合金短棍当锹使,在张清明指定的位置疯狂刨土。
沙土混合着碎石,很快挖出一个半人深的浅坑。
“不够!再深!”
张清明盯着坑,额头冷汗更多了,地底传来的震动感越来越清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地下奔腾。
陈斌铆足了劲,汗如雨下,坑很快深及胸口。就在这时!
“轰——!!!”
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一处龟裂盐碱地猛地炸开!
泥沙碎石冲天而起!一个覆盖着暗沉金属光泽、线条异常流畅、关节处闪烁着冰冷蓝光的“人形”破土而出!
它比矿洞里的青铜尸卫更高大,接近三米,全身覆盖着一种非金非石的哑光黑色甲胄,甲片连接处流淌着幽蓝的能量纹路!
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块光滑的黑色曲面,中心两点冰蓝色的幽光死死锁定了张清明
……和他那条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右臂!
“操!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陈斌骇然,这鬼东西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比青铜尸卫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别管是什么!按计划!”
张清明厉喝一声,不退反进,拖着伤体,一步跨到坑边!
在陈斌和林薇薇惊骇的目光中,他竟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那半人深的土坑里!
同时,那条一直垂着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向下,狠狠按在坑底的沙土上!
“嗡——!”
一股狂暴的、带着碾磨意志的无形吸力,瞬间从他掌心爆发!
目标,直指脚下的大地,以及
……那个刚刚破土而出、正欲扑杀而来的黑色金属巨人!
“呃啊!”
张清明发出一声痛吼!
这强行催动力量,如同在撕裂的伤口上撒盐!
右臂的绷带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浸透,皮肤下的青筋暴凸如同虬结的树根!
但他那只按在土上的手掌,如同生了根,纹丝不动!
那黑色金属巨人扑来的动作猛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