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空气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那盏孤零零的白炽灯，照得老李和方脸干事两人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他们熬了一宿，什么招都用了。
威逼，利诱，讲政策，摆道理。
可眼前的何雨水，就像一块扔进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她就那么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能把人活活气死的微笑。
“何雨水！我最后问你一次！”方脸干事熬得眼睛通红，猛地一拍桌子，那声音都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易中海的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那把枪，到底在哪儿？！”
何雨水掏了掏耳朵，仿佛被他震得不舒服。
“这位同志，你这话问得就没水平。”
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第一，你们是人民公安，要讲证据。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吗？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是诽谤！是往我们劳动人民头上扣黑锅！”
“第二，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看着，我怎么去医院？飞过去啊？”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我这也没长翅膀啊。”
“你！”方脸干事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何雨水压根不理他，继续说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要为人民服务。你们不去抓真正的坏人，不去把那个胆大包天、敢抢公安同志枪的亡命徒揪出来，反而天天盯着我这么一个遵纪守法、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们不觉得害臊吗？你们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吗？对得起人民对你们的信任吗？”
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把两个老公安怼得是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他们办了一辈子案，就没见过这么嚣张，这么难缠，还他妈这么会扣帽子的嫌疑人！
这哪里是审讯？
这分明是他们在被审讯！
老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知道，再问下去，他们俩非得被这丫头片子给活活气出心脏病不可。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一个小公安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脸上表情古怪到了极点，像是见了鬼。
“李队……医院那边……那个易中海，他……他签了谅解书了！”
“什么？！”
老李和方脸干事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吼道。
他们一把抢过那张纸。
上面果然是易中海那歪歪扭扭的签名和手印。
内容很简单，说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他身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跟何雨水同志没有任何关系，请求公安机关立刻释放何雨水同志，还她清白。
最后，还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加了一句：“求求你们别再查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让我安安生生地出院吧！”
老李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知道，这不是谅解书。
这是投降书！
是那个凶手，用血淋淋的手段，逼着易中海写下的投降书！
在他们公安的重重保护下，那个幽灵般的凶手，再一次得手了！
这已经不是打他们的脸了。
这是把他们的尊严和骄傲，彻彻底底地踩在了脚底下，还碾了几脚！
何雨水看着他们那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易中海一大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冤枉我呢？这下真相大白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李公安，我可警告你，非法拘禁也是犯法的。”
老李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证据。
受害人“翻供”。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再扣着她。
“你……可以走了。”
老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但是何雨水，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没完！”
何雨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天真又残忍。
“好啊，我等着。”
说完，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在所有人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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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的大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何雨柱像一尊望夫石一样，已经在寒风里站了快一天一夜。
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门里走出来时，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妹妹！”
他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何雨水，哭得像个孩子。
“你可出来了！你可出来了啊！哥快急死了！哥没用！哥没用啊！”
他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
何雨水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但心里，却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她轻轻拍了拍哥哥宽厚的后背。
“哥，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何雨柱兴奋得像个孩子，嘴里嘚啵嘚啵说个不停。
“妹妹我跟你说，还是那个易中海有点良心！他写了谅解书，说不追究你了！”
“我就说嘛，院里还是有好人的！等他出院了，我非得好好谢谢他不可！”
何雨水走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
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一丝冰冷的嘲讽。
好人？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
只有……被打怕了的恶狗！
兄妹俩一路走着，很快，就到了那个熟悉的四合院门口。
还没等他们踏进院子。
一股尖锐、刻薄、充满了恶毒咒骂的声音，就如同穿脑的魔音一般，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天杀的何雨水啊！你个黑了心的烂货！你害得老易被打断了腿，你不得好死啊！”
“还有那个傻柱！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何家，就没一个好人！早晚有一天，天打雷劈，把你们全劈死！”
是贾张氏那个老虔婆的声音！
何雨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要冲进去跟那个老虔婆理论。
可他刚迈出一步，一只冰凉的手，却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过头，正对上妹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焦急。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