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百个遍布在酿酒厂各个角落的、冰冷的分身，在同一时刻，动了。
没有喊杀声，没有兵刃交击的脆响，甚至没有垂死前的挣扎与哀嚎。
一场名为“清洗”的虐杀，就这样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中，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甚至不能称之为屠杀。
这是一场……收割。
一场由神明执掌镰刀，对凡间蝼蚁进行的、毫无悬念的、精准而高效的生命收割。
瘫坐在地上的战狗，他那被酒精和恐惧浸泡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他的视网膜上，倒映着一幕幕足以让百战老兵都精神崩溃的血腥画面。
一个平日里以心狠手辣着称的心腹，刚刚举起手中的西瓜刀，脸上还带着困兽犹斗的狰狞，下一秒，一个何雨水的分身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那只白皙、纤细，看起来甚至有些柔弱的手，轻轻地、仿佛情人抚摸般搭在了他的后颈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心腹脸上的狰狞表情瞬间凝固，瞳孔中的凶光迅速涣散，巨大的身体像一截被抽掉了骨头的烂肉，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的头颅，以一个完全违背了人体构造学的、诡异的角度扭向后方，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另一个混混见势不妙，怪叫一声，转身就想从窗户跳出去逃命。
可他刚跑到窗边，还没来得及翻越，一道黑影便从房梁之上悄无声息地落下。
是另一个何雨水的分身。
她轻盈得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双脚却带着万钧雷霆之力，精准无比地踩在了那混混的脊椎之上！
“噗——！”
那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而是整条脊椎连同内脏被瞬间踩成一滩肉泥的、沉闷的爆裂声！
那混混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上半身便诡异地向前扑倒，而下半身却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形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直角。鲜血和破碎的内脏，从他的口鼻中狂涌而出，在地上迅速汇成一小滩黏稠的血泊。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剩余的混混中疯狂蔓延。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人！
他们手中的刀棍，在这些神出鬼没的“怪物”面前，和孩童手中的玩具没有任何区别！
“魔鬼！她是魔鬼！”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求生欲。
他们疯了一样，不再试图反抗，而是像一群被投入了狼群的绵羊，不顾一切地朝着四面八方奔逃。
然而，这片由上百个何雨水构成的“猎场”，又岂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逃脱的？
一个混混刚冲到门口，就被两个倚在门框上的分身一左一右地抓住了胳膊。
她们的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冰冷而诡异的微笑，双手同时发力。
“刺啦——！”
伴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撕裂声，那混混的两条手臂，竟是被硬生生地从肩膀上撕扯了下来！
“啊——！”
凄厉的惨叫终于划破了这片死寂，却又在下一秒戛然而止。因为其中一个分身，已经用那只还沾着温热鲜血的手，捏碎了他的喉咙。
战狗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自己平日里那些称兄道弟、凶神恶煞的手下们，如同秋后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鲜血，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墙壁，甚至飞溅到了房梁之上。
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在这间密闭的屋子里汇聚成溪流，缓缓地、缓缓地，流入了那些早已干涸的、巨大的酿酒池中，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仿佛魔鬼在低语的声响。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
不到半分钟，屋内，除了瘫在地上、屎尿齐流的战狗之外，再无一个活口。
上百个何雨水的分身，静静地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
她们的身上，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收割，与她们毫无关系。
然后，在战狗那已经彻底失去焦距的瞳孔注视下，那些分身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碧绿色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如同百川归海，缓缓地、缓缓地，重新汇入到了最初那个何雨水的体内。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是两个人。
一个，是站在地狱中央，神情淡漠如初的魔神。
另一个，是躺在地狱底层，连灵魂都已被恐惧彻底碾碎的……祭品。
那个最初的，也是唯一的“本尊”何雨水，她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但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她那双原本清冷如古井的眸子深处，此刻却燃烧着两簇微弱却炽热的、带着一丝病态兴奋的黑色火焰。
她缓缓地抬起手，伸出白皙的食指，轻轻接住了一滴从房梁上滴落的、属于某个混混的鲜血。
那滴温热的、猩红的液体，在她雪白的指尖上，像一颗最妖艳的红宝石。
然后，在战狗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何雨水缓缓地，将那根染血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地，舔舐了一下。
她的眼睛微微闭上，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带着一丝满足与陶醉的弧度。
那神情，圣洁，而又妖异。
仿佛品尝到的不是污秽的血液，而是这世间最甘甜、最醇美的琼浆玉液。
“轰——！”
战狗的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尖叫，也顾不上什么尊严和恐惧了，手脚并用地，转身就想往屋外那片无尽的黑暗中爬去。
他只想逃！
逃离这个魔鬼！
逃离这座已经变成修罗炼狱的酿酒厂！
然而，他刚刚爬出两步，一只穿着干净布鞋的脚，便从天而降，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膝盖骨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战狗杀猪般的惨嚎。
剧痛让他疯狂地嘶吼，他像一条被钉在地上的蛆虫，在血泊中绝望地蠕动、翻滚。
何雨水缓缓收回脚，没有理会他的惨叫，而是用同样的方式，干净利落地，踩断了他的另一条腿，和他的两条胳膊。
“咔嚓！咔嚓！咔嚓！”
又是三声脆响。
战狗的四肢，被毫不留情地尽数废掉。
所有的惨叫和嘶吼，都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变成了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他彻底变成了一条只能在地上蠕动的死狗。
何雨水缓缓蹲下身，无视了他身下那滩腥臭的液体，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像捏住一只虫子般，捏住了战狗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那双毫无波澜、却又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轻，那样的冷，像一片雪花，轻轻飘落在他那已经烧成灰烬的心上。
“现在，告诉我—— 是谁，躲在后面指使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