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民居的清晨,被一种沉闷的不安唤醒。并非源于声响,而是空气仿佛凝固,连窗外麻雀的啁啾都显得遥远而失真。
云阳坐在床沿,掌心微微发烫,梦中冰凰陨落的凄厉景象和心口的余痛仍未散去。独孤无忧早已站在窗边,灰白长发垂肩,眼神比往日更冷,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框上叩击,带着某种剑客独有的节奏。
土家兄弟挤在狭小的厨房,手忙脚乱地试图加热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嘴里还在为昨天谁更失态而低声斗嘴,直到老张趿拉着人字拖,打着哈欠走出来,才稍稍消停。
“都精神点,”老张揉着乱发,语气依旧慵懒,眼神却扫过云阳和独孤无忧,“今天赶路,找个清净地方。”
无人提及昨夜的梦,也无人再问黑皇那石破天惊的人言。一种微妙的平衡在沉默中维系,信任薄如蝉翼。
黑皇(狗形态)趴在门口,鼻翼翕动,喉咙里持续着低不可闻的呜噜声,赤色的瞳孔紧盯着老张的一举一动。
一行人离开民居,穿行在旧城区迷宫般的小巷里,试图绕开主干道的喧嚣。阳光被高耸的旧楼切割,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箱隐约的酸腐气。
就在他们拐过一处堆满废弃建材的转角时,异变陡生!
巷子前后出口,不知何时已被一群身披暗紫色兜帽长袍的身影堵住。这些人悄无声息,如同从阴影中滋生出来,袍袖上绣着扭曲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漩涡图案——正是“归墟教团”的标记。
没有叫嚣,没有警告。正前方,一个看似头领的信徒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被护在中间的云阳和独孤无忧,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异数……道胎……带走……献予虚无……”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所有信徒同时动了!他们身形诡异地扭曲,如同没有骨头的阴影,速度快得留下残影,暗紫色的能量从他们手中激射而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巷道的大网,网上流动着令人心智昏沉的污秽光芒,直罩下来!
“小心!”土天下怪叫一声,下意识地想掏摸金符,却摸了个空。
土第一则猛地将旁边一个破旧的铁皮垃圾桶甩向能量网,垃圾桶在接触网络的瞬间,竟如同被无形之力腐蚀,悄无声息地融化、消失!
能量网带着令人作呕的压迫感落下,干扰心神的低语直接钻入脑海。
然而,就在能量网即将触及众人头顶的刹那——
云阳眼神一凛,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左手已本能般抬起,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五色光华(金、绿、蓝、红、黄)骤然轮转,虽不耀眼,却凝实厚重,化作一道薄而坚韧的五色光幕,逆冲而上!
“嗡——!”
能量网与五色光幕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侵蚀声。暗紫能量疯狂蠕动,试图污染、穿透光幕,却被流转不息的五行之力牢牢挡住,不得寸进!
几乎在同一时间,独孤无忧动了。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张网,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后方那群信徒之中!
他没有剑,但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无形却锐利无匹的剑罡!身影过处,空气被划开细微的裂痕,那些扑上来的信徒,手中的怪异法器尚未激发,便已连同手臂被无形剑罡斩断!断口平滑,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缕缕黑气逸散。他的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铭刻在骨子里的杀戮艺术,每一指都精准地点向能量运转最核心的节点。
“大哥威武!”土天下见状,激动地大喊,差点忘了刚才的惊慌。
战斗本能犹在,举手投足间,尽显高手风范!
但信徒数量众多,前后夹击,那张能量网虽被云阳挡住,却也在持续消耗着他的力量。更麻烦的是,那污秽的低语不断侵蚀心神,连土家兄弟都开始眼神恍惚。
“汪!呜——!”
一直被云阳护在身后的黑皇,彻底被激怒了。它看着眼前这些散发着令它作呕气息的“虫子”,看着云阳和独孤无忧被迫战斗却束手束脚,看着那烦人的精神污染,一股源自太古的暴戾涌上心头。
“一群杂碎!也敢在本皇面前放肆!”
它人立而起,身体剧烈颤抖,黑色的毛发无风自动,根根倒竖!它试图挣脱地球规则的枷锁,强行化形!
“给……本皇……变!”
一声低吼,黑光爆闪!预期的完整人形并未出现,受规则所限,只在黑光中显化出一只覆盖着幽暗鳞片、大如磨盘的狰狞巨爪虚影!那巨爪凝若实质,指甲弯曲如钩,散发着吞噬光线的黑暗与令人灵魂战栗的远古恐惧气息!
巨爪虚影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悍然拍向前方的能量网与那群信徒!
“轰——!”
没有声音,却仿佛空间本身被砸出了一个凹陷。暗紫色的能量网如同脆弱的蛛网般寸寸碎裂、消散!首当其冲的几名信徒,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巨爪带来的恐怖威压下直接崩解成最基础的黑气,被巨爪残留的吸力扯入虚空!
一击之威,竟恐怖如斯!
然而,拍出这一爪后,黑光瞬间溃散,巨爪虚影消失。黑皇恢复小狗形态,“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气息萎靡不振,狗嘴里却还在骂骂咧咧:“该死……该死的地球……这点力气都……累死本皇了……”
后方,独孤无忧也已将那群信徒清理干净,他回到云阳身边,呼吸略微急促,眼神却更加冰冷地看向老张。
土家兄弟看着满地狼藉(虽然大部分敌人都“尸骨无存”),又看看萎靡的黑皇和只是略显疲惫的云阳与独孤无忧,脸上写满了后怕与崇拜。
老张站在原地,自始至终未曾出手。他看着消散的黑气,又看看萎顿的黑皇和戒备的云阳、独孤无忧,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似是惋惜,又似是别的什么。
“归墟教团……动作比我想的还快。”他喃喃道,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样子,踢了踢脚边的一块碎石,“看来,昆仑之行,得更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