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月的手指抽搐着，那句“别走……那条直路”刚落，云逸尘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大地猛然一沉。
石门之外的地面像被无形巨口吞噬，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众人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去。楚寒反应最快，袖中符纸炸开，青光一闪，勉强在半空中凝出一道虚阶，三人借力跃起，却见下方已成一片扭曲虚空，泥土悬浮，草木倒悬，连风都静止不动。
“这不是塌了。”楚寒咬牙，“是空间碎了。”
话音未落，头顶星象骤然错乱，北斗七星的位置疯狂偏移，原本清晰的北方极点竟分裂出三道微光，真假难辨。与此同时，背上的苏瑶月呼吸急促起来，银光自她指尖断续闪现，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灯芯。
云逸尘一把将她绑紧，双足踏空，灵力灌注双腿，在虚空中硬生生踩出一道阶梯。每一步落下，空气都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仿佛在抗拒他的存在。
“往北！”楚寒展开手中残卷，星轨图边缘焦黑，仅剩最后一丝共鸣还在跳动，“极点最亮的那个是真的！”
慕容雪没说话，抬手喷出三只巡脉蛊，金光划破混沌，在空中织成三角定位网。蛊虫飞到一定距离便剧烈震颤，其中一只甚至当场炸开，化作血雾。
“前面有乱流漩涡。”她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再往前五步，就是真空死域。”
“那就跳过去。”云逸尘低声道，右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
楚寒和慕容雪紧随其后，三人在虚空中连踏七步，终于落在一块还算稳固的岩台上。可还没站稳，身后那片虚空轰然合拢，如同巨兽闭嘴，将他们彻底隔绝在外。
“回不去了。”楚寒收起残图，脸色发白，“这地方……根本不是正常路径。”
云逸尘低头看怀中的苏瑶月，她眉头轻蹙，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伸手探她脉搏，发现心跳越来越慢，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拖进深渊。
“她撑不了太久。”慕容雪喘着气，“刚才那一段路耗了她太多本源之力。”
“那就别停。”云逸尘抬头望向前方，“走得越快，她活下来的机会越大。”
三人继续前行，穿过一片焦土平原。这里寸草不生，地面覆盖着灰烬般的细沙，踩上去毫无声响。夜幕降临得极快，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消失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低频震动。
楚寒猛地停下：“不对劲。”
话音刚落，地底轰然炸开，一头巨狼模样的妖物冲天而起。它通体漆黑，皮毛上布满紫色裂痕，双眼如同烧红的炭块，死死盯着云逸尘背上的苏瑶月。
“它是冲她来的！”慕容雪厉喝，指尖一挑，金纹蛊瞬间化作屏障挡在前方。
妖兽速度极快，一爪拍下，金纹蛊当场崩裂，碎片四溅。慕容雪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却仍咬牙催动幻音蛊，刹那间四周响起无数脚步声，真假难分。
楚寒趁机甩出一枚机括符，符纸在空中爆开，释放出刺目强光。妖兽双目受激，动作迟滞一瞬。云逸尘抓住机会，反手拔剑，剑锋划过妖兽左前爪，鲜血飞溅。
那血落地即燃，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小坑。
“不是活物。”云逸尘眼神一冷，“是被人用邪法拼出来的怪物。”
“谁这么无聊？”慕容雪冷笑，“拿一堆废料缝个狗出来吓人？”
“不是吓人。”楚寒盯着妖兽身上那些符文，“是守路的。”
“啥意思？”
“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他说完，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贴在地上，“这片区域被下了禁制，每隔一刻钟就会刷新一次猎杀者——这只是第一个。”
话音未落，远处地底又传来震动。
“靠！”慕容雪翻白眼，“不会是群殴吧？”
“准备迎战。”云逸尘横剑身前，将苏瑶月牢牢护在身后，“别让它靠近她。”
第二头妖兽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第三、第四。它们动作协调，呈包围之势缓缓逼近。
“这么多，打不完的。”楚寒皱眉，“得想办法脱身。”
“我有个主意。”慕容雪突然咧嘴一笑，抬手割破手腕，逼出一滴精血，“你们信不信，我能把它变成‘外卖小哥’？”
“你又要搞什么鬼？”楚寒警惕地看着她。
只见她指尖轻弹，那滴血落入尘土，瞬间化作一只迷你版的金纹蛊，外形与妖兽极其相似。下一秒，小蛊发出一声低吼，竟直接扑向最近的一头妖兽，一口咬住它的后腿。
诡异的是，那妖兽非但没有反抗，反而跟着小蛊转身，朝着同伴扑了过去！
“你给它下了蛊？”云逸尘挑眉。
“不是下蛊。”慕容雪得意一笑，“是让它以为自己也是同类——只要动作够像，味道够冲，它们分不清真假。”
果然，几头妖兽很快陷入内斗，互相撕咬起来。趁着混乱，三人迅速撤离。
奔出数里后，眼前出现一道横亘百丈的深渊，唯一通路是一座半悬空的古石桥。桥面斑驳，刻满断裂符文，中央立着三根石柱，隐隐有雷光流转。
“这桥……不太友好。”楚寒蹲下查看桥面文字，念道：“踏错一步，时光倒流三息。”
“啥意思？”慕容雪皱眉。
“意思是如果你受伤了，会重复受伤三次。”楚寒抬头，“而且我看这机关阵，应该是按‘四族归衡’顺序才能解开。”
“那你记得顺序吗？”云逸尘问。
“大概记得。”楚寒摸下巴，“云、苏、林、慕容，对吧？”
“林家没了。”慕容雪叹气，“咱们缺一个。”
“不。”云逸尘看着桥面，“我们可以骗它。”
他让慕容雪以本命蛊模拟四族气息，依次激活节点。第一块石板亮起时，云逸尘率先踏上，安然无恙。第二块也顺利通过。
可当第三块启动时，桥中央的石柱猛然炸开，血色雷暴席卷而来。云逸尘反应极快，将苏瑶月护在怀里滚向一侧，右臂却被余波扫中，顿时皮开肉绽。
“疼死了。”他咬牙起身，“再来一次。”
这次由楚寒引导节奏，慕容雪精准操控蛊虫，终于在桥体开始崩塌的瞬间完成最后一环。三人险之又险地冲到对岸，身后整座石桥轰然断裂，坠入深渊。
“总算过去了。”慕容雪瘫坐在地，肩头本命蛊蜷缩成团，气息微弱。
楚寒检查星轨图，发现能量已耗尽，暂时无法使用。但他记下了关键星位，足够支撑接下来一段路。
云逸尘抱着苏瑶月站在最前方，右臂伤口还在渗血，却始终没有松手。他抬头望去，前方峡谷入口弥漫着一层灰白色雾气，风穿过石壁时发出低语般的回响。
“要进去了。”他说。
“等等。”慕容雪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太顺利了？”
“哪一段？”楚寒问。
“从离开遗迹到现在。”她眯眼，“每一次危机，我们都刚好有办法解决——像是有人在背后安排好了退路。”
“你想多了。”楚寒摇头，“我们能活下来，是因为够强、够聪明。”
“可问题是。”她看向云逸尘，“那个给我们地图的人，到底是谁？”
空气一时安静。
苏瑶月的手指忽然轻轻动了一下，银光微闪，随即又归于平静。
云逸尘低头看她，声音很轻：“不管是谁，只要能救她，我都认。”
他说完，迈步走入雾中。
楚寒和慕容雪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雾气渐浓，视线不过三尺。脚下石路变得湿滑，两侧岩壁上浮现出模糊的人影轮廓，似在无声呐喊。风里的低语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在耳边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云逸尘突然停下。
他感觉到背上的人体温下降得厉害，几乎冷得发僵。他伸手探她鼻息，发现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就在这时，苏瑶月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
“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