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的突然现身,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氛围。
那清越冷冽的箫声并非单纯的音律,而是蕴含着黄药师精纯无比的内力与独步天下的音律奇功《碧海潮生曲》的奥义!箫声时而如惊涛拍岸,磅礴大气;时而如暗流涌动,无孔不入。
那弥漫城头、侵蚀内力的诡异血雾,在这奇特的箫声震荡下,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搅动、驱散,再也无法凝聚成形,威力大减。南希仁和全金发顿感压力一轻,急忙运功逼出体内残余毒质,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城楼。
欧阳锋和那阴影刺客更是脸色剧变!他们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箫声一扰,气息不由得一滞,那志在必得的合击顿时露出了破绽!
“黄老邪?!”欧阳锋又惊又怒,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一向孤高自诩、不理世事的东邪,竟会在此刻出现在樊城战场!“你也要来蹚这浑水?!”
黄药师立于城楼飞檐之上,青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面容冷峻,仿佛九天仙神俯视凡尘。他并未回答欧阳锋的质问,只是将玉箫移至唇边,箫声陡然一转,变得尖锐急促,如同万千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向欧阳锋和阴影刺客的耳膜!
这音攻之术无形无质,却直攻心神!欧阳锋内力深厚,尚能运功抵挡,只是觉得心烦意躁,气血翻腾。那阴影刺客本就受了伤,此刻被这专破邪功魔障的箫声侵入,顿时闷哼一声,身形晃动,眼前发黑,招式彻底散乱!
高手相争,只差毫厘!
就在这瞬息之间!
赵默动了!
他虽也受到箫声影响,但《九阴真经》内力中正平和,更能守持心神,加之丹劲对自身掌控入微,影响远小于对手。欧阳锋和阴影刺客那瞬间的滞涩,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
“吼!”
龙象巨力与先天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他不再理会身后招式散乱的阴影刺客,而是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身形如同炮弹般射向正运功抵抗箫声的欧阳锋!双掌齐出,不再是复杂的招式变化,而是将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的至理融入自身发力体系,化为最简单、最纯粹、最霸道的一记正面轰击!
掌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欧阳锋骇然失色!他此刻正分心抵抗黄药师的音攻,万万没想到赵默竟敢不顾身后刺客,全力向自己发动如此刚猛无俦的进攻!仓促之间,他只能将蛤蟆功催谷到极致,双掌赤红如血,硬接而上!
“轰——!!!”
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两股绝强力量毫无花巧地碰撞在一起!气劲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狂涌,离得近的几名蒙古兵甚至被直接震飞出去!
“噗!”欧阳锋只觉一股远超他想象的磅礴巨力,混合着一种尖锐撕裂的古怪劲道,如同山洪暴发般冲入自己经脉!他引以为傲的蛤蟆功毒劲,在这至阳至刚又蕴含丹劲穿透力的掌力面前,竟如同遇到克星,节节败退!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进蒙古军阵之中,不知撞翻了多少人!
而几乎在赵默击中欧阳锋的同时,他身后那阴影刺客的独爪也终于抓到了他的背心!
但就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赵默背后肌肉再次高频震颤,龙象气血自主反震!
“咔嚓!”那刺客本就强弩之末,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仅存的手腕也被这股反震之力再次震断!他惨叫着倒飞出去,被南希仁赶上,一扁担砸在头顶,顿时了账!
电光火石之间,西毒一系两大高手,一重伤一毙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黄药师箫声响起后的短短数息之内!
城上城下,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
洪七公哈哈大笑,痛快无比:“打得好!黄老邪,你这破曲子总算办了件好事!”
多吉上师见欧阳锋重伤败退,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招,逼退全金发,转身就想跳城逃跑。
“想走?”城楼上的黄药师冷哼一声,箫声再变,如同无数无形丝线,瞬间缠绕上多吉上师的身形,让他动作猛地一僵!
洪七公岂会放过这个机会?隔空一掌“神龙摆尾”拍出,刚猛掌力结结实印在多吉后心!
多吉上师狂喷鲜血,如同破麻袋般摔下城墙,眼看也是不活了。
蒙古军士气彻底崩溃!主将重伤,请来的高手非死即逃,城头上又多了东邪北丐两大绝顶高手,这仗还怎么打?
呜咽的退兵号角声终于响起,蒙古军如同潮水般狼狈撤退,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狼藉。
城头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震天欢呼!所有守军都用敬畏、感激的目光看着赵默、洪七公以及城楼上的黄药师。
赵默长长舒了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对着城楼上的黄药师郑重拱手:“多谢黄岛主援手之恩。”
黄药师飘然落下,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若非看在蓉儿苦苦哀求的份上,老夫才懒得管这闲事。”他虽如此说,但目光在扫过赵默时,却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对他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掌也颇为惊讶。
洪七公凑过来,挤眉弄眼:“黄老邪,你就嘴硬吧!心里指不定怎么夸这娃娃呢!”
黄药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转而看向襄阳方向,眉头微蹙:“欧阳锋重伤,蒙古短期内应无力再攻樊城。但襄阳那边,伯颜主力未损,恐生变故。此地既已无碍,老夫便回襄阳了。”
说罢,竟不待众人回应,青袍一展,身形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来得突然,去得也潇洒。
洪七公摇头咂嘴:“这老家伙,还是这副臭脾气!”他拍了拍赵默的肩膀,“娃娃,干得漂亮!老叫花子我也得去襄阳看看我那傻徒弟了,顺便会会伯颜!此地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赵默点头:“前辈放心,樊城已固若金汤。”
送走洪七公,赵默望着城外败退的蒙古大军和满地狼藉,心中却无多少轻松。欧阳锋败了,但蒙古的铁蹄并未停止。真正的战争,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