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玲指间夹着的黑色绢布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图书馆的旧纸霉味还萦绕在鼻尖,但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绢布上那些扭曲诡异的符文,以及地方志空白处那几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葬月”、“阴煞聚灵阵”、“至阴之魂”、“至阳之血”……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她心口。她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深知能牵扯到这些词汇的绝非小事,而是足以搅动阴阳、倾覆人间的大劫!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那张无意间散落出来的旧图纸,清晰地标注着阵法核心区域——嘉嘉大厦!
为什么是嘉嘉大厦?是因为大厦本身的风水?还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珍珍?天佑?或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陈昂?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马小玲脑中炸开。联想到灵犀阁开业后附近区域的异常“干净”,联想到那晚怨灵诡异的受阻,联想到陈昂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股被愚弄、被利用的怒火混合着对珍珍、天佑等人安危的深切担忧,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抓起绢布和图纸,像一道失控的旋风冲出图书馆,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她目标明确——灵犀阁!
“砰!砰!砰!” 马小玲用力拍打着灵犀阁紧闭的玻璃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响亮。“陈昂!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神弄鬼了!出来把话说清楚!”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灵犀阁内,一片黑暗。陈昂其实并未入睡,他正在内室静修,感知着城市夜晚的能量流动。马小玲的闯入和那充满愤怒的拍门声,自然第一时间惊动了他。
他缓缓睁开眼,神识一扫,便“看”到了门外怒气冲冲的马小玲,以及她手中紧握的绢布和图纸。瞬间,他便明白了大半。
“终于发现了吗……比预想的快了一点,倒也省了引导的功夫。” 陈昂并无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马小玲的发现,虽然打乱了他原本更温和的引导计划,但也直接将矛盾摆上了台面,未必是坏事。他需要的就是让她警觉,让她主动入局。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前,打开了灯。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门口的黑暗,也映照出马小玲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和微微泛红的眼眶。
“马小姐,深夜到访,如此激动,所为何事?” 陈昂打开门,语气平静如常,仿佛对方只是来串门的邻居。
“少装糊涂!” 马小玲一把将图纸和绢布拍在陈昂胸口,厉声质问,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这东西!还有嘉嘉大厦地下的阵法!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冲着珍珍和天佑来的?!”
陈昂接过图纸和绢布,目光扫过,心中已然有数。图纸上的标记,证实了他的猜测,山本一夫果然将“葬月”大阵的核心布置点选在了嘉嘉大厦,这栋大厦独特的气场和王珍珍特殊的存在,恐怕都是关键因素。绢布上的符文,阴邪之气浓郁,正是“阴煞聚灵阵”的变体。
他抬起头,看着马小玲怒火燃烧却难掩担忧的眼睛,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反问道:“马小姐,若是我所为,为何要将如此关键的证据,轻易让你发现?还放在你触手可及的图书馆里?我若要对王小姐和况先生不利,有无数的机会,何必多次暗中相助?那晚怨灵欲伤及无辜,是谁阻其逃脱,为你争取时间?”
马小玲一愣,这些问题她愤怒之下并未深思。那晚怨灵最后的诡异受阻,确实是个疑点……难道真的不是他?
“那你……” 马小玲的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但警惕未消,眼神依旧锐利,“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陈昂将图纸和绢布递还给马小玲,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是什么人,为何在此,眼下并非最关键。重要的是,马小姐,你手中的线索,指向的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阴谋。而嘉嘉大厦,以及大厦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你和况天佑,都已是局中之子,危在旦夕。”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现在,你确定还要站在门口,对着可能是唯一能帮你破局、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大吼大叫,浪费宝贵的时间吗?”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马小玲心头的焦灼。她看着陈昂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平静无波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中如同烫手山芋的“证据”,第一次感到事情的复杂和严峻远超她的想象。愤怒渐渐被一种沉重的危机感和必须做出抉择的压力所取代。
她死死盯着陈昂,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说谎的痕迹。半晌,她猛地侧身让开一条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进来说!你要是敢骗我,我马家的神龙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