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八的灵江流域，寒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却挡不住家家户户筹备年节的热闹。灵江互助社的十几个村子，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忙活——灵江流域的村民忙着腌腊肉、晒腊肠，邻村的人则带着自家磨的面粉来换红薯干，最远的清溪村，还特意运来了一船新鲜的鱼，说是要给互助社的乡亲们添道年菜。
陆承宇站在集市的高台上，看着往来穿梭的村民，心里暖烘烘的。去年除夕夜，互助社刚起步，大家挤在一个暖棚里吃年宴；今年，互助社的日子红火了，他和林晚秋、周先生商量着，要办一场更热闹的“团圆宴”，让每个村子都出一道拿手菜，再搭个戏台，请府城的戏班子来唱戏，让大家热热闹闹过个年。
“陆当家，戏台的木架搭好了！”李二狗扛着一根粗木，大步流星地跑过来，脸上沾着雪沫也不在意，“陈老三带着人在挂灯笼，咱们这集市，晚上肯定亮堂堂的！”陆承宇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周先生正带着孩子们写春联，红纸铺了一地，孩子们手里的毛笔歪歪扭扭，却写得格外认真；林晚秋则和妇人们围在暖棚里，忙着蒸馒头、包饺子，白雾从暖棚里飘出来，裹着面香，飘得很远。
可就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时，清溪村的村长匆匆赶来，脸色焦急：“陆当家，不好了！我们村运鱼的船在灵江上游被冰碴子撞破了，鱼洒了一半，船也漏了，现在卡在浅滩上，动弹不得！”
陆承宇心里一紧——清溪村的鱼是给团圆宴准备的，更要紧的是，船上还有清溪村村民买的年货，要是冻在江里，不仅年货要坏，人也可能冻着。他立刻召集男丁：“李二狗，你带几个人去拿麻绳和木板，去江里补船；陈老三，你带着人去帮忙捞鱼，把捞上来的鱼赶紧运到暖棚里，用温水养着；我去召集其他村子的人，一起去上游帮忙！”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灵江的水面结着薄冰，男丁们踩着冰碴子往上游走，鞋子很快就湿透了，冻得脚发麻。李二狗带头跳进浅滩，水没过膝盖，冰冷刺骨，他却顾不上冷，赶紧和大家一起用木板堵船的破洞：“快点堵！不然船沉了，年货就全没了！”陈老三则带着人，用网子捞洒在江里的鱼，有的鱼冻得直挺挺的，他们就揣在怀里暖着，“这些鱼是清溪村的心意，不能糟蹋了！”
周边村子的人也赶来了，有的扛着柴火，在江边生起大火，让捞鱼的人暖和暖和；有的则帮忙搬运年货，把湿了的布料、粮食搬到火边烘干。清溪村的村民看着大家忙前忙后，眼里含着泪：“本来是给大家送年礼，没想到给大家添了麻烦……”陆承宇拍着他的肩膀说：“咱们是互助社，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别说麻烦！”
忙活了大半天，船总算补好了，剩下的鱼也捞了上来，年货也都搬到了安全的地方。回到集市时，天已经黑了，妇人们赶紧烧了热汤，让男丁们喝了暖身子。林晚秋看着李二狗冻得发紫的脸，赶紧递上暖手袋：“下次可别这么拼命了，冻坏了身子怎么办？”李二狗笑着摆手：“没事！能保住鱼和年货，值了！”
除夕前一天，团圆宴的准备终于就绪。集市上搭起了三个大暖棚，每个暖棚里都摆着十几张桌子，桌上铺着干净的粗布；戏台也搭好了，红绸子挂在两边，戏班子的人正在调试乐器；集市的路边挂满了红灯笼，有的是村民们自己做的，有的是从府城买来的，远远看去，像一条红色的长龙。
周先生还带着孩子们在集市上扎了个“祈福树”——用一棵枯树的枝桠，上面挂满了孩子们写的祈福条，有的写着“愿互助社越来越好”，有的写着“愿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小柱子还特意写了“愿灵江永远不结冰”，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除夕这天，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就开始忙活起来。灵江流域的村民把腌好的腊肉、腊肠挂在暖棚的房梁上，香气扑鼻；邻村的人则把蒸好的年糕、馒头摆在桌上，雪白松软；清溪村的人则把昨天捞上来的鱼做成了鱼丸、鱼汤，鲜香味美。每个暖棚里都挤满了人，大家互相帮忙，你给我端一碗饺子，我给你递一块年糕，热闹得像一家人。
傍晚时分，团圆宴正式开始。陆承宇站在戏台上，手里拿着酒碗，对大家说：“今天是除夕，咱们互助社的十几个村子聚在一起，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团圆年！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这一年的互帮互助，希望明年咱们的日子能更红火！”说完，他一饮而尽，台下的村民们也纷纷举杯，酒碗碰撞的声音，和着笑声，回荡在集市上空。
戏班子也开始唱戏了，唱的是《八仙过海》，演员们穿着鲜艳的戏服，在台上唱得字正腔圆，台下的村民们看得入迷，有的跟着哼调子，有的拍手叫好。孩子们则在戏台周围跑来跑去，手里拿着糖糕，脸上沾着糖渣，笑得格外开心。
暖棚里，林晚秋正和妇人们一起给老人和孩子夹菜。张奶奶拿着一块年糕，笑着说：“晚秋姑娘，今年这年过得真热闹，比我年轻时过的年还红火！”林晚秋笑着点头：“以后每年咱们都这么过，让大家都热热闹闹的！”
就在大家吃得开心、看得尽兴时，突然有人喊：“快看！山顶上有灯火！”大家纷纷抬头，只见远处的山顶上，一点灯火在黑暗中闪烁，接着，第二点、第三点……越来越多的灯火亮了起来，沿着山路，慢慢向集市靠近。
陆承宇心里一紧，以为是流民来了，赶紧让男丁们拿起器械，做好准备。可等灯火近了，大家才发现，是周边没加入互助社的村子，带着年货来投奔了。为首的是山口村的村长，他手里提着一只鸡，笑着说：“陆当家，我们听说你们互助社办团圆宴，就带着村里的人来凑个热闹。这一年，看着你们互帮互助，日子越过越好，我们也想加入互助社，以后跟着大家一起过日子！”
陆承宇又惊又喜，赶紧让大家进来：“欢迎！当然欢迎！咱们互助社的大门，永远为愿意互帮互助的人敞开！”村民们也都很高兴，赶紧给他们让座、添菜，山口村的人把带来的年货摆在桌上，很快，桌上的菜就更多了，笑声也更响了。
戏班子看到来了新客人，特意加演了一出《全家福》，台下的村民们看得更开心了。孩子们则拉着山口村的小伙伴，一起去挂祈福条，小柱子还把自己写的祈福条送给了山口村的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起保佑灵江流域越来越好！”
夜深了，团圆宴还在继续。暖棚里的火炉烧得旺旺的，大家围坐在一起，喝着红薯酒，吃着热菜，聊着这一年的趣事和明年的打算。李二狗说，明年要多养几头猪，让大家过年都能吃上猪肉；陈老三说，要把盐井的规模扩大，让互助社的人都能用上便宜的盐；林晚秋则说，要把《暖棚种植手册》再完善一下，教大家种更多的蔬菜和水果。
陆承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感慨。他想起去年的冬天，大家还在为粮食和柴火发愁；今年的除夕，却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团圆宴，还有新的村子愿意加入互助社。这一切，都是“互助”带来的改变——它让原本陌生的村子变成了一家人，让原本艰难的日子变得红火起来。
戏台旁边的祈福树上，祈福条在风中轻轻摆动，上面的字迹虽然稚嫩，却写满了大家的期待。集市上的红灯笼亮了一夜，灯光映在灵江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凌晨时分，大家一起在暖棚外放鞭炮，鞭炮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传得很远很远。孩子们捂着耳朵，却笑得格外开心；老人们看着漫天的烟花，眼里满是欣慰；年轻人则互相敬酒，约定明年要一起努力，让互助社的日子更上一层楼。
陆承宇站在人群中，看着身边的村民们，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除夕夜的灯火，不仅照亮了灵江流域的夜晚，更照亮了大家的未来。只要互助社的人能一直团结下去，互帮互助，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一起克服，灵江流域的日子，也一定会像这除夕夜的灯火一样，永远明亮，永远温暖，永远充满生机。
天快亮时，雪又下了起来，轻轻的，像鹅毛一样。村民们互相搀扶着，慢慢往家走，嘴里还聊着刚才的热闹。张奶奶被林晚秋扶着，一边走一边说：“明年的除夕，咱们还要这么过，还要更热闹！”林晚秋笑着点头：“一定！明年咱们还要请更多的人来，让更多的村子加入互助社，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雪落在红灯笼上，给灯笼披上了一层白纱，却一点也不影响灯光的明亮。灵江流域的除夕夜，在灯火和笑声中结束了，但互助社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除夕夜的灯火，不仅温暖了这个冬天，更在每个人的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等到春天到来时，这颗种子一定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让灵江流域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越来越美好。
雪越下越轻柔，像给灵江流域盖了层厚厚的棉被。村民们渐渐散去，暖棚里的炉火却还旺着，林晚秋和几个妇人留在最后，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看着满棚的狼藉，眼里却满是笑意。“今年这年过得，比家里还热闹。”一个妇人一边擦桌子，一边说，“明年咱们得多搭几个暖棚，不然新加入的村子来了，都坐不下。”林晚秋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戏台旁的祈福树上——雪落在祈福条上，红的纸、白的雪，相映成趣，像一幅热闹又温暖的画。
陆承宇没有立刻回家，他沿着灵江的河岸慢慢走，灯笼的光映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刚才山口村村长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看着你们互帮互助，日子越过越好，我们也想加入”。他想起刚到灵江流域时，这里还是个荒凉的小村子，村民们各顾各，遇到点事就慌神；如今，互助社已经有了二十多个村子，大家像一家人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陆当家，你怎么还在这儿？”身后传来周先生的声音，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慢慢走了过来，“天这么冷，快回家吧，晚秋姑娘还在等你呢。”陆承宇笑着回头：“周先生，你看这灵江的灯火，多亮啊。”周先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各村的屋顶上，都亮着一盏盏小灯笼，从灵江岸边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像一条长长的灯龙。“这灯火，是人心聚起来的。”周先生感慨道，“以前各村之间隔着山、隔着水，现在隔着的，不过是一盏灯笼的距离。”
两人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周先生突然说：“陆当家，明年开春，咱们在互助社办个学堂吧？让各村的孩子都来读书，不仅要教他们认字，还要教他们种地、算数，以后互助社的日子，还得靠这些孩子呢。”陆承宇眼睛一亮：“这法子好！咱们就把学堂建在集市旁边，让孩子们白天读书，晚上跟着大人们学手艺，以后都是互助社的好苗子！”
回到家时，林晚秋已经把热好的红薯粥端上了桌。陆承宇坐在炕边，喝着热粥，看着窗外的雪和远处的灯火，突然说：“晚秋，明年咱们把暖棚再扩大些，教新加入的村子种蔬菜，再把盐井的规模扩一扩，让大家都能用上便宜的盐。对了，周先生还提议办个学堂，让各村的孩子都来读书。”林晚秋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收拾暖棚时，妇人们还说，要教新加入的村子做针线活，以后互助社不仅要种得好、卖得好，还要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踏实。”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炉火却暖烘烘的。两人聊着明年的打算，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林晚秋靠在陆承宇肩上，看着窗外的灯笼，轻声说：“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咱们在暖棚里种出第一茬菠菜时，大家有多高兴吗？”陆承宇点点头：“当然记得，陈老三当时还说，冬天能吃到新鲜菜，是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不仅能吃到新鲜菜，还能一起过年、一起春耕。”林晚秋笑着说，“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天快亮时，雪终于停了。陆承宇推开房门，只见院子里的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远处的屋顶、树上，都盖着一层白雪，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不远处的集市上，已经有人开始清扫积雪，灯笼还挂在路边，虽然有些积雪，却依旧明亮。
“陆当家，陆当家！”门外传来李二狗的声音，他扛着一把扫帚，脸上带着笑，“咱们去扫集市的雪吧，不然等会儿孩子们来玩，该滑倒了！”陆承宇笑着拿起扫帚：“走！再叫上陈老三他们，一起把路扫干净！”
很快，集市上就热闹起来。男丁们拿着扫帚、铁锹，清扫着路上的积雪；妇人们则在家里烧了热汤，送到集市上，让扫雪的人喝了暖身子；孩子们也来了，有的帮着铲雪，有的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笑声传遍了整个灵江流域。
陈老三看着扫干净的路面，笑着说：“这雪扫干净了，明年的路就好走了！”李二狗点点头：“是啊！明年咱们互助社的村子更多了，路得走得更顺畅才行！”陆承宇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暖烘烘的——这除夕夜的灯火虽然灭了，但大家心里的灯火，却永远亮着。
扫完雪，村民们又聚在集市的暖棚里，商量着明年的计划：暖棚要扩到三十个，覆盖互助社的每个村子；学堂要在开春后就动工，让孩子们尽快入学；盐井要再挖两口，让大家都能用上足量的盐；还要组织互助社的人，去府城考察，看看能不能把蔬菜、盐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阳光透过暖棚的玻璃，照在大家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眼里满是期待。陆承宇知道，这除夕夜的灯火，不仅是一场热闹的年宴，更是互助社新的开始。只要大家一直这样团结下去，互帮互助，灵江流域的日子，一定会像这初春的阳光一样，越来越温暖，越来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