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笃玉说着,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初来乍到的担忧和怯意。
店小二本就是镇子里长大的,平时迎来送往,消息灵通,又见凌笃玉点菜大方,还给了赏钱,便也乐得卖个好。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客官您问这个可算是问对人了!”
“咱们这漠原镇啊,明面上自然是衙门里的官老爷最大,规矩也都由他们定。”
“不过嘛……这暗地里,水也挺深!”
店小二掰着手指头数道:
“主要有三股势力,都是不好惹的地头蛇。”
“排第一的,就是霸天帮,他们的老大叫刘霸天,在咱们镇子里凶得很!”
“这个帮派主要在镇西那片活动,老巢就在新路巷子最里面那户宅院,就是门口有石墩子的那个,好认!”
“另外两家,一个是独步堂,老大独眼龙,占着南边的码头和赌场。”
“还有一个是斧山帮,人少点,但个个都是亡命徒,主要在镇子的周边捞偏门。”小二说得唾沫横飞,“客官您平时尽量别往城西新路巷那边凑,见到霸天帮的人也绕着点走”
“那帮子人,嘿,手黑着呢!”
凌笃玉认真听着,将“城西新路巷最里面,门口有石墩子”这个信息牢牢的记在心里。
听完她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多谢小二哥提醒,我都记下了。”
这时,饭菜也陆续上来了。
红烧肉油光红亮,肥瘦相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野菜炒鸡蛋黄绿相间,看着就很清爽。
辣炒兔肉更是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凌笃玉也确实饿了,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就将两碗粗粮饭和桌上的菜消灭了大半。
剩下的,凌笃玉让小二打包起来,又要了两包店里便宜的粗粮点心,一并包好。
付了饭钱和打包的点心钱,凌笃玉提着东西再次向小二道了谢,这才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客栈,朝着木屋区走去。
在采集的山坡上,正在干活的翠玲却是另一番心境。
翠玲一边挖着野菜,一边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昨天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那煞星引过去了,本以为今天就能拿到剩下的铜板和白面,可这都半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死穷鬼!”
“说话不算话的狗东西!”她在心里把竹嫂子和那个没见过面的“老爷”骂了千百遍。
儿子二宝还躺在医馆里等着钱用呢!
就凭彭大熊那点工钱,交了今天的药费就空了,根本不够后续调养的!
翠玲越想越气,越想越急,只觉得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往脑门上冒。
这股火没处发泄,自然而然地,就迁怒到了凌笃玉头上。
“都怪那个卢小宝!她就是个衰货!扫把星!”翠玲恶狠狠地想着,“肯定是她没用,没让老爷满意!”
“要不然怎么答应好的钱不给了?
“白白浪费老娘一番心思!害得我儿子没钱治病!”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翠玲完全忘了是自己为了钱主动去害人,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凌笃玉的错。
好不容易熬到下工,翠玲憋着一肚子火回到了木屋。
一进门,就看到凌笃玉正安然地躺在通铺上,看样子像是在睡觉(其实是在闭目养神,思考晚上的行动)。
这一幕更是刺痛了翠玲的眼睛!!
这个死丫头!
害得她儿子受伤没钱治,自己倒在这里睡得安稳!
啊啊啊啊!
她怎么不去死啊!
翠玲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她又不敢直接骂凌笃玉,毕竟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但那股邪火不发泄出来她就要爆炸了!!
翠玲将手里的野菜篮子往地上狠狠一摔,叉着腰,矛头直接对准了刚进门的彭大丫,指桑骂槐地吼了起来:
“你个没用的死丫头!”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一天天就知道偷懒!干活不见你多出力,吃饭睡觉你倒是比谁都在行!”
“赔钱货!丧门星!看着你就来气!”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白吃老娘的饭!”
“还不死去打水!”
翠玲骂得唾沫横飞,声音尖利刺耳,句句都像是在骂彭大丫,但那恶毒的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通铺上的凌笃玉。
彭大丫被骂得缩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捡起地上的篮子,快步出去打水。
同屋的阿桑嫂等人皱了皱眉,觉得今天的翠玲骂得格外过分,但还是纷纷别过脸去,懒得搭理。
凌笃玉躺在铺上,连眼睛都没睁开。
翠玲那点指桑骂槐的小伎俩,她听得明明白白。
心里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小丑跳吧,尽情地跳吧。”凌笃玉心中一片冰冷。
“反正,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你的结局,早已注定。”
凌笃玉翻了个身,继续养精蓄锐,为夜晚的行动做准备。
屋里,只剩下翠玲一个人在那里喘着粗气,像个鼓噪的癞蛤蟆,既可怜,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