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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暴雨倾盆。雨水猛烈地敲打着紫禁城的琉璃瓦,顺着飞檐汇成急促的水流,冲刷着汉白玉台阶,也冲刷着东厂番役们蓑衣上的血污与泥泞。

城外废弃庄园内的惊心一幕仿佛还在眼前。那沉甸甸的铁箱,那油布包裹下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文书,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司礼监值房那张冰冷的紫檀木桌上,如同沉睡的火山,内里却奔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

徐世杰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些泛黄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印信,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钩,死死盯住站在下首,浑身湿透却依旧挺直脊背的沈玠。

“这些……你都看过了?”徐世杰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震动。

“回掌印,奴婢已初步查验。内容……骇人听闻。”沈玠的声音因寒冷和疲惫而略显低沉,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尤其涉及三殿下部分,干系重大,奴婢不敢擅专,特请掌印示下。”

徐世杰没有立刻说话,他又低头快速翻阅了几页,特别是那几封直指三皇子萧景琰知晓并默许王振与鞑靼部交易的信件。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混合着狂怒与亢奋的情绪。王振的疯狂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三皇子的胆大妄为,更是让他吃惊!

“好……好一个王振!好一个三殿下!”徐世杰猛地合上信件,发出一声冷极的笑,“为了那个位置,当真是什么祖宗家法、江山社稷,统统都可以不要了!通敌叛国,好大的罪名!”

他站起身,在值房内踱了两步,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暗夜中伺机而动的鬼魅。“沈玠,你立了大功!”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玠,“这东西,不止可以彻底清除王振残党,恐怕也会引起陛下震怒,直接将三皇子一系连根拔起!这也是你送给太子殿下最厚重的一份大礼!”

沈玠垂着眼帘:“全赖掌印运筹帷幄,奴婢只是依令行事。”

“不必过谦。”徐世杰走近几步,几乎能感受到沈玠身上带来的寒气和水汽,“此事,还有谁知情?”

“参与行动的皆是东厂心腹,现已暂时隔离。具体文书内容,除奴婢外,无人知晓。”沈玠回答得滴水不漏。

“很好。”徐世杰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慈爱却又极度冷酷的光芒,“此事,须得周密筹划,务求一击必中,绝不能给对手任何喘息反扑之机。你且去换身干爽衣裳,稍作歇息。一个时辰后,随咱家去见太子殿下。”

“是。”沈玠躬身领命,退出了值房。

门外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水的腥气涌入肺腑,让他因连日奔波和旧伤折磨而有些昏沉的头脑稍稍清醒。他握了握袖中那方丝帕,指尖的冰凉似乎能暂时压住心底那一片惊涛骇浪后的空茫。他知道,从这箱文书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起,一场席卷朝野的巨大风暴已然无可避免。而他,正是那个亲手点燃引线的人。

一个时辰后,雨势稍歇。两乘不起眼的小轿悄无声息地出了司礼监,穿过湿漉漉、空无一人的街道,经由密道,进入了守卫森严的东宫。

太子书房内,灯火通明。萧景钰显然已等候多时,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和期待。当他看到徐世杰和沈玠,特别是沈玠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木盒时,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

“徐公公,沈公公,深夜前来,可是那件事有了结果?”太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徐世杰示意沈玠将木盒呈上。沈玠上前一步,打开盒盖,将里面那叠致命的信件取出,恭敬地放在太子面前的书案上。

“殿下,请御览。”徐世杰的声音带着一种沉凝的力量。

萧景钰拿起最上面的几封信,快速浏览起来。起初是疑惑,随即是震惊,接着脸色变得煞白,最后转化为无法抑制的愤怒!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荒谬!无耻!猖狂!”太子猛地一拍桌案,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调,“萧景琰!他怎敢!怎敢行此通敌卖国之举!为了扳倒孤,他竟不惜引狼入室,罔顾边关将士百姓的死活!他还是不是我萧家子孙!还是不是大晟朝的皇子!”

他猛地看向徐世杰和沈玠,眼中布满血丝:“这些证据,可都属实?!”

徐世杰躬身道:“回殿下,千真万确。笔迹、印信均已初步核对无误。此乃沈玠冒死从王振一处秘密巢穴中起获,过程艰难,绝无作假可能。”

太子的目光转向沈玠,那目光复杂至极,有感激,有倚重,但更深处,那抹忌惮却也因此番石破天惊的发现而更深了一层。此人能力实在太强,心思实在太深,能挖出如此隐秘、如此致命的罪证……若有一日,这刀锋转向自己……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丝寒意,此刻,沈玠是他最大的功臣。“沈公公,辛苦了!此功,孤记下了!”

沈玠深深低下头:“为殿下分忧,奴婢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殿下,”徐世杰适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如今铁证在手,乃天赐良机。王振虽成不了大气候,但其残党犹在,与三殿下勾连甚深,皆是国朝心腹之患。此番,正可借此雷霆之势,将其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亦可正朝纲,清君侧,稳固国本!”

太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徐公公所言极是!此事必须快、准、狠!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你们……打算如何做?”

徐世杰早已成竹在胸:“明日大朝,便是最佳时机。请殿下届时……”他凑近太子,声音低得几乎微不可闻,一番密语,将整个发难、举证、抓人的计划和盘托出。

萧景钰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怒意渐渐被一种决绝和冷厉所取代。他知道,这将是他与三皇子萧景琰之间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再无转圜余地。

“好!就依徐公公之计!”太子最终重重一拍桌子,下了决心,“孤这就手书密令,调派东宫卫率,配合东厂行动!明日朝堂之上,定要这干乱臣贼子,无所遁形!”

计划已定,徐世杰和沈玠不再停留,悄然离去。

回宫的路上,夜色更深。轿子颠簸着,沈玠靠在轿壁上,紧闭双眼。肩背处的旧伤在阴冷雨夜的奔波和极度的精神紧绷后,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反复搅动。他咬牙忍耐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深处涌起一股熟悉的腥甜气息,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不能示弱,不能在此刻倒下。他对自己说。下一个,会是我吗?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王振昔日何等权势熏天,最终也不过落得阶下囚的下场。今日他奉旨拿人,风光无限,他日若失势,下场只怕比王振更惨。这宫墙之内,从来都是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是权力祭台上的轮流献祭罢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丝帕,那一点微弱的、属于过往的温暖,是他在这冰冷深渊中唯一的慰藉,却也提醒着他如今的不堪与遥远。

翌日,大朝会。

金銮殿上,气氛看似如常,却暗流涌动。皇帝高踞龙椅之上,虽勉力维持着帝王威仪,但眉宇间的倦怠和病容却难以完全掩饰。百官分列两旁,垂首肃立。

三皇子萧景琰站在皇子队列中,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偶尔与交好的大臣交换一个眼神,显得成竹在胸。他近来动作频频,自觉势力大增,对储君之位志在必得。

太子萧景钰则面色沉凝,目光低垂,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徐世杰侍立在御阶之侧,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雕木塑。

沈玠并未在朝堂之上,他此刻正按照计划,秘密调动东厂最精锐的缇骑和番役,如同撒开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封锁了京城各处要道,包围了几处重要的府邸——皆是王振核心党羽以及与三皇子过从甚密、涉嫌此案的官员居所。他只待朝堂发难,信号传出,便立刻动手拿人。

朝议进行过半,处理了几件寻常政务后,皇帝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宣布退朝。

就在这时,太子萧景钰突然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父皇!儿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太子身上。皇帝也抬起眼:“太子有何事奏?”

“儿臣要参奏!”太子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悲愤与决绝,“参奏三皇子萧景琰,勾结逆阉王振余孽,私通北漠鞑靼部,接受贿赂,贩卖军情,意图搅乱边关,动摇国本,行那通敌叛国之滔天大罪!”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什么?!” “通敌叛国?三殿下?” “太子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可有证据?!”群臣震惊失措,交头接耳,金銮殿上顿时如同炸开了锅。

三皇子萧景琰脸色骤变,猛地踏前一步,厉声道:“太子殿下!休要血口喷人!臣弟对父皇、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竟敢在朝堂之上,父皇面前,如此污蔑于我!证据何在?!若无证据,便是构陷亲王,其罪当诛!”他色厉内荏,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龙椅上的皇帝萧彻,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芒:“太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构陷兄弟,可是重罪!”

“儿臣深知!”太子毫无惧色,昂首道,“若无真凭实据,儿臣岂敢在父皇面前妄言?证据确凿!请父皇御览!”他说完,目光转向徐世杰。

徐世杰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非虚。东厂历经艰险,已于昨夜查获逆阉王振与鞑靼部往来密信若干,其中确有三皇子殿下牵涉其中。相关罪证,现已送至殿外,请陛下圣裁!”他拍了拍手。

早已候在殿外的沈玠,深吸一口气,压住胸腔间翻涌的不适和背部的剧痛,双手捧着一个铺着黄绫的托盘,上面正是那几封最致命的信件。他低着头,步伐沉稳,一步步走入这帝国权力的核心殿堂。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有震惊,有探究,有恐惧,有怨恨。他能感受到三皇子那几乎要将他剥皮拆骨的凶狠目光,也能感受到其他皇子、大臣们各异的眼神。

他走到御阶之下,跪倒在地,将托盘高高举起:“东厂刑缉管事沈玠,奉徐公公之命,呈送相关证物,请陛下过目!”

太监总管上前,接过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信件呈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萧彻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那些信件,一页页翻看。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铁青,呼吸越是急促,眼中的怒火越是炽盛!看到最后,他猛地将那一叠信纸狠狠摔在龙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逆子!逆臣!”皇帝勃然大怒,因极度愤怒而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萧景琰!你……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景琰早已面无人色,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辩解:“父皇!父皇明鉴!这是构陷!是太子和徐世杰联手构陷儿臣!这些信件定是伪造的!儿臣冤枉!儿臣从未做过此事!”

“伪造?”皇帝冷笑一声,声音冰寒刺骨,“笔迹是王振的笔迹,印信是王振的私印和鞑靼贵族的徽记!就连信中所提之事的时间、地点、细节,都与过往边关奏报隐隐吻合!你告诉朕,如何伪造得如此天衣无缝?!难道王振未卜先知,几年前就开始伪造信件来构陷你不成?!”

“儿臣……儿臣……”萧景琰冷汗涔涔,语无伦次,他猛地指向沈玠,“是他!定是东厂这阉奴搞的鬼!东厂惯会罗织罪名,屈打成招!父皇切不可信啊!”

沈玠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声音却清晰平稳:“陛下明鉴,所有信件皆是在王振秘密据点内起获,有多名东厂番役共同见证,奴婢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千刀万剐之刑。”

皇帝此刻已是信了八九分,看着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三皇子,眼中满是失望与暴怒。通敌叛国,这是触及他底线的大罪!更何况还牵扯到已被打倒的王振,更是让他觉得颜面无光,权威受到挑战。

“来人!”皇帝厉声喝道,“将三皇子萧景琰,即刻圈禁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一应待遇,皆按罪臣论处!”

“父皇!父皇饶命!儿臣冤枉啊!”萧景琰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下去,凄厉的喊冤声回荡在大殿之中,令人心悸。

皇帝余怒未消,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百官,最后落在徐世杰和跪着的沈玠身上:“徐世杰,沈玠,查办此案,你们有功。王振余党,以及与三皇子勾结、涉及此案的一应人等,由东厂会同锦衣卫,即刻给朕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奴婢遵旨!”徐世杰和沈玠齐声应道。

“退朝!”皇帝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疲惫不堪地挥了挥手,在内侍的搀扶下,踉跄着离开了金銮殿。

朝堂之上,留下满心震撼、各怀鬼胎的文武百官。太子萧景钰看着三皇子被拖走的方向,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加凝重。扳倒了一个强大的政敌,但他深知,接下来的清洗和朝局动荡,才真正考验他的能力和地位。而那个跪在殿中、看似恭顺的东厂太监沈玠,在他心中的分量和威胁感,也攀升到了顶点。

沈玠缓缓站起身,垂着眼,无视周围各种复杂的目光,退到了徐世杰身后。他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数日,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东厂的缇骑四出,番役横行。根据那些信件提供的线索和早已掌握的名册,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大清洗展开了。不断有官员被从府邸、衙门甚至床上拖走,投入东厂或诏狱那暗无天日的牢房。哭喊声、求饶声、刑讯逼供的惨叫声,日夜不息。

王振残留的党羽被连根拔起,与三皇子往来密切的官员纷纷落马,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朝堂大员。京营副将孙崇、吏部右侍郎周谨等此前被沈玠盯上的人,更是首批被重点“关照”的对象,他们的罪证被迅速坐实,家产抄没,亲族下狱。

沈玠几乎是昼夜不息地忙碌着。审讯、核证、抓人、抄家……他坐镇东厂,协调各方,如同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高效地运转着。徐世杰将大部分权力下放给他,自己则更多地在宫中稳定皇帝的情绪,以及与太子商议后续事宜。

巨大的压力和连续不断的操劳,让沈玠的身体达到了极限。肩背的旧伤疼痛日益加剧,如同附骨之疽,折磨得他寝食难安。他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咳嗽也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能感到喉头涌上那股难以压抑的腥甜。

但他从不在人前显露。每次感觉不适,便强行忍住,或是借口如厕,躲在无人的角落,用那方绣着珍珠兰的旧丝帕死死捂住嘴,将涌上喉头的鲜血悄无声息地擦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处理那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文和囚犯。

只有在极深的夜里,当他独自一人回到那间冰冷简陋的值房时,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瘫倒在榻上,蜷缩着身体,忍受着阵阵袭来的剧痛和寒意。他会拿出那方已然沾染了点点暗红血渍的丝帕,怔怔地看着上面那朵皎洁的珍珠兰,眼神空洞而迷茫。

王振倒台时的场景,不时在他眼前闪现。那个曾经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西厂督主,最后穿着囚服,披头散发,状若疯癫地被拖入诏狱最深处的黑牢,听说没过几天,就在绝望和折磨中悄无声息地死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沈玠心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寒意。今日之王振,何尝不是明日之沈玠?在这吃人的宫墙里,爬得越高,跌得越重,死得越惨。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自己未来的覆灭,增添更多的罪孽和仇家罢了。

清洗行动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朝野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牵连之广,甚至超出了最初的预料。最终,在皇帝和太子的授意下,为了朝局稳定,这场风暴才渐渐平息下来。

王振之名,彻底成为禁忌。其党羽或被处决,或被流放,势力烟消云散。三皇子萧景琰,虽因皇子身份免于一死,但也被削去所有封号和权力,永久圈禁于宗人府最偏僻的院落,与世隔绝,再无翻身之日。

经此一役,太子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巩固,再无人能挑战其储君之位。

这一日,皇帝萧彻在乾清宫召见徐世杰和太子。经过这场大变,皇帝的精神越发不济,说话都带着喘息。

“陛下,王振及其党羽已清除,三殿下也已圈禁。只是……东厂乃至西厂,经此动荡,人心惶惶,诸多职司空缺,亟需重整,以卫护宫禁,为陛下分忧。”徐世杰恭敬地禀报,适时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皇帝靠在软枕上,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徐世杰,又看了看太子,缓缓道:“提督一职,关系重大,你们可有举荐?”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徐世杰身上。满朝皆知,东西厂是徐世杰的地盘,此事自然由他主导。

徐世杰早有准备,躬身道:“回陛下,老奴斗胆举荐一人。司礼监随堂太监,现任东厂刑缉管事沈玠,在此番清查逆党、稳固朝纲之中,居功至伟,其能力、忠心,皆经考验。且其年富力强,熟知东厂事务,由他接掌,必能迅速整肃厂卫,效忠陛下与太子殿下。”

太子萧景钰闻言,目光微微一闪。他对沈玠的忌惮未消,但也深知,此刻用沈玠是最稳妥的选择。沈玠是徐世杰的人,也是此次铲除三皇子的最大功臣,于情于理都该重用。而且,将东西厂交给沈玠,某种程度上也是将徐世杰的势力限制在东厂范围内,便于他日后掌控。于是,他也出列附和道:“父皇,儿臣也觉得沈公公堪当此任。此次若非沈公公机敏果决,恐怕也难以如此顺利铲除奸佞。”

皇帝看了看他最信任的太监和最倚重的儿子,疲惫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认为他合适,那便……准奏吧。传朕旨意,擢升司礼监随堂太监沈玠,为东厂提督,总领东厂事务。西厂……也暂由其代管,一应人员调度,皆需报备于他。望其恪尽职守,不负朕望。”

“陛下圣明!”徐世杰和太子齐声道。

旨意很快传出。当沈玠跪接圣旨,听到那“擢升东厂提督”的字眼时,心中竟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荒诞的嘲讽。

他才二十四岁,便已执掌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权倾朝野,声势煊赫,达到了无数内宦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徐世杰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欣慰与期许,那是一种近乎“父辈”的骄傲,仿佛在看着自己最出色的作品继承了家业。

然而,只有沈玠自己知道,这份“殊荣”之下,掩盖着多少阴谋与鲜血,多少难以言说的痛苦与压抑。他的身体已然被透支,旧伤和新疾交织,咯血之症时有发生。他的灵魂,早已在这无尽的黑暗与算计中,变得千疮百孔。

徐世杰开始逐渐放权。他将东厂一应事务尽数交给沈玠处置,自己则更多时间待在司礼监处理机要文书,或是陪伴在日渐衰老的皇帝身边,扮演着忠仆的角色,仿佛是在为沈玠接掌司礼监掌印之位做最后的铺垫与过渡。

宫墙之内,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只有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才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新的权力格局的形成,是更微妙的制衡与猜忌。

宜阳公主的十八岁生辰,在这片血色刚刚褪去的氛围中,悄然来临。没有大肆庆贺,只在宫中设了小家宴。皇帝身体不适,并未出席,由皇后主持。

沈玠作为新任东厂提督,权势正如日中天,但也深知内宦身份,并未受邀列席这等皇室家宴。他只是远远地,隔着重重宫殿,仿佛能听到那边传来的一丝微弱笙歌。

他独自一人,站在东厂最高的了望楼上,眺望着宫廷的灯火。夜风吹起他簇新的蟒袍下摆,猎猎作响。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方丝帕,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他弯下腰,用帕子死死捂住嘴,这一次,殷红的血迹愈发刺目地晕染开来,沾染了那朵洁白的珍珠兰。

他抬起头,望着公主宫殿的方向,眼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苍凉。权力之巅,寒彻入骨。这条用无数人的尸骨和自己健康铺就的血路,他终于走到了一个令人瞩目的高度,然而代价是什么?前方等待他的,又是怎样的终局?

宫墙内的岁月,依旧无声流淌,漠然注视着所有人的悲欢离合,沉浮生死。而新的波澜,已在暗处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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