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一声嘶哑到完全变形的、仿佛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嘶吼,猛地在死寂的四合院内炸响。
陈秉国,陈老,这位刚刚还端坐于藤椅之上,指点江山,视众生为棋子的老人,此刻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从容与儒雅。
剩下的,只有源自生命最本能的的恐惧。
他一把抓住身旁还处于呆愣状态的孙子陈世杰的衣领,那只枯瘦的手掌,此刻爆发出了一股令人心惊的力量。
“快!我们快逃!”
“离开东国!立刻!马上!”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执棋者,在被那四份来自棋盘之外的天倾密报,彻底轰碎了自己构筑了一生的世界观后,终于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与体面,发出了如同败犬般的、最卑微的哀嚎。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陈世杰彻底懵了。
他捂着自己那半边被一巴掌打得火辣辣的脸,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爷爷,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几个不长眼的老兵吗?不就是背后牵扯出了一些军方、政界和商界的关系吗?
可爷爷不是已经出手了吗?
不是已经成立了调查组,把周老总那个补天计划都给按了下去吗?
不是已经大局已定了吗?
怎么......怎么突然就要逃了?
还有那四份报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爷爷,吓成这个样子?
然而,陈老根本没有时间跟他解释。
恐惧,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逃离这个国家!
逃得越远越好!
他粗暴地拖拽着陈世杰,踉踉跄跄地朝着院外冲去。
地上,那四份印着血红色抬头的天倾密报,正静静地散落着,如同四张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备车!去机场!快!”
冲出月亮门,陈老对着闻声赶来、同样一脸惊骇的心腹方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他动用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秘密关系。
一条他经营了一辈子,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用到的退路。
他直接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电话那头,是他安插在帝都国际机场的一位深层联络人。
“老张,是我。启动风筝计划,我需要一架飞机,马上!”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急促,变得尖锐而沙哑。
........................................
半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在通往帝都国际机场的专属通道上疾驰。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
陈世杰蜷缩在后座的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身旁自己的爷爷,那个从小到大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存在,此刻却像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口中反复无意识地念叨着一些词语。
鬼手......谛听......战争......深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陈世杰听不明白这些词语的含义,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每一个字背后,都蕴含着足以让他这位帝都顶级大少都感到头皮发麻的、无法想象的恐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惹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个麻烦,大到连他那位权势滔天的爷爷,都只能选择狼狈逃窜。
车辆很快抵达了机场一处极其隐蔽的私人停机坪。
这里是专门为最高级别的贵宾服务的,远离主航站楼的喧嚣,拥有独立的跑道和塔台。
一个穿着机场地勤制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他就是陈老的那个秘密联络人,老张。
“陈老,飞机已经准备好了,航线也申请完毕,随时可以起飞。”老张快步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这话,陈老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稍微落下了一点。
只要能离开这里,只要能逃到国外,凭着陈家在海外的剩余布局,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推开车门,拉着陈世杰,快步走向不远处那架已经启动了引擎的湾流私人飞机。
然而,就在他们的脚即将踏上舷梯的那一刻。
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越野车,突然从黑暗中驶出,无声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刺眼的车灯将他们笼罩。
车门打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气质冰冷、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下来。
为首一人,径直走到陈老面前,面无表情地递上了一份文件。(平行时空勿深究)
“抱歉,陈老。”
那人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如同机器一般。
“刚刚接到最高空域管制中心的紧急通知,因北部战区即将举行一场大规模的、最高级别的军事演习,帝都周边所有空域,即刻起进行无限期军事管制。”
“所有航班,无论民用还是私人,全部停飞。”
“在管制解除之前,任何飞行器,不得升空。”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陈秉国的脑海里。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了一下。
军事演习?
空域管制?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那第三份天倾密报上的内容。
【......【x雇佣兵团】的庞大武装运输机群,正强行闯入多国防空识别区,其航线......直指东国!】
‘不是巧合......’
‘这不是巧合!’他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现在他明白了,这片天空,这片他原本以为最快捷的逃生之路,已经变成了为他而设的、第一层......
天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