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戏谑的声调引来其他帷幕里的客人哄堂大笑。
“哪来的乡下野人,新式流水席都不曾吃过!”
“高朋满座,却有人大煞风景。可惜,可惜。”
“ma了个巴子,诺个王八犊子拍桌子!”
……
木主看了看不置可否的“大护卫”,阴着脸,咬牙道:“我们走。”
以他这爱赚钱又最反对浪费的性情,呆在这里也是徒增愤怒。
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让他们与场间的人格格不入。
所幸有帷幕挡着,木主权当看不到那群王八蛋的神情。
帷幕外,那慵懒公子的身份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他竟是王氏族长的第八子。
人们借着酒劲想攀附这太河城二号势力王氏,于是污言秽语附和的响起。
四人同时看向丞,丞依旧面无表情。
是啊,按照丞老大的性格,这等嘲讽算个屁。他要么不出手,要么就赶尽杀绝。
以至于熟悉的人都忍不住在想,他心里是不是有个积分牌子,哪个不长眼的积够了分,命也就能被消了。
二狗又问到:“走?”
他这声调不知是想走还是不想走。他这暴脾气啊!
可是二狗心里有数呀,他这归一境放在太河城连个屁都放不响。
丞点点头。
石头咕嘟咕嘟干了一坛子酒,掀开帷幕,“那就走吧。”
王公子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就这么就走了?李管事,把帷幕都撤了,让大家看看这骂满堂宾客可耻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李管事在二楼打圆场,“王少,来者是客。几位贵客勤俭节约也是……”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
“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不撤,我帮你撤。”
五人刚走出帷幕,只见旁边帷幕里,一个人影挥动了手中的折扇,一股乱风吹过场间,百十个淡黄色的帷幕纷纷落下。
“好!”
“王公子功力渐涨,恐怕摸到归一中期的门槛了。”
帷幕落下。
这边,俊俏公子粉面华服,玉冠金腰带,手中象牙折扇缀着晶玉吊坠,着实吸人眼球。他轻摇折扇,打量着这几个人。
五人四个短发。除了那个长发的看起来像是乡镇小门小户的公子,其他活脱脱四个“野人”。俱是棉麻衣衫,留着短发,身上没有一个装饰品。这装扮还不如自家刷马桶的杂役。
王公子蔑视道:“就凭你们,哼,能来蹭饭就不错了。还敢大放厥词?”
路人:“就是,李氏请我们吃大餐,你们不买账就算了,还在这说什么可耻!又不是让你买单。”
五人一言不发继续往外走。
这软弱的一幕,让众人不耻,嘘声响起。
二狗握着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闪身过去砸在那群看客的脸上。
王公子依旧不依不饶,“过来道个歉,你们不是不想浪费吗?把你们吐的吃回去,这事儿就算完。”
“啊,对!把你们吐的吃回去。”
“把爷爷们吐的也吃回去吧,爷爷们吐了三轮了,都吐到二阶灵菜了。”
“哈哈哈……二阶美食,你们吃过吗?来来来,这有好几桶。”
“不,不给他们吃。他们不配,哈哈哈~”
二狗转头对丞说:“这你能忍?”
丞还没回答,李管事张口道:“王少,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给我李氏一点面子。在我李氏的流水席上,喧宾夺主的辱骂我们的客人,说出去也不好听。”
“李余焦,你也配管我?!”
“若是王氏嫡子,我自然不敢管,可你在家中行八。”
说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管事冲着丞一行人遥遥一礼,“几位贵客,今日府上招待不周,这新式流水席确实没考虑到勤俭之人的心思,请几位去雅间,我吩咐直接上四阶灵食,权当赔罪。”
王少折扇一合,啪的一声砸在手心:“今天不把这红木小桶里的吃完,谁也别想走!否则,出门就死!”
“王少,这几日是我李氏大喜的日子,我们不想惹事,可也不怕事。你今日前来就是找茬的吧?”
“找茬?哈,他们骂我无耻在先,怎么能说是找茬呢。”
李余焦眉头一皱。
今日宴会,家族早就有预案,料想到其他势力会来捣乱。
今日若护不住前来赏脸的客人,那明日太河城都会知道李氏可欺!自己家族刚刚站稳脚跟,经不起太多恶意的言论。
可这几个乡巴佬修为不高,脾气还挺大。正好给了王氏子找茬的机会!唉,愁人。
他正在想解决方式。
只听到,五人里那个腰缠蛇皮带的男子眯着眼,轻声道:“王氏行八?王八公子?”
开口即是绝杀。
王氏行八,这是他心中永远不能提及的痛!王少怒容骤起,从椅子上跳起,就要给些口不择言的垃圾一巴掌!
这短发男子,他早就注意到了,其余四个早就一脸愤怒,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几次回头握拳,都要忍不住了。
可这个人,面对他人的污言秽语,辱骂加身,他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装尼玛!”王少全然忘了自己是一个符士,他就要仗着修为高深,欺身上前,给这个看起来绝对不是体修的年轻人,一个响亮的大耳光,打烂这张面无表情的臭脸!
无视我,该死!
长的比我帅,该死!
说我王八,更该死!
总之,就是该死!
丞嘴里吐出一个字:“滚!”然后一巴掌将王八少爷拍的在空中转体三周半,乒呤乓啷砸在宴席的桌子上,头好巧不巧的撞到那一堆红木小桶上……
白玉冠掉入污秽桶,锦绣服染了腌臜物。王少一声惨叫,晕厥过去。不知是羞的还是痛的。
“卧槽!”
“卧槽!”
“……”
果然,都是没有文化的粗人,都是词语匮乏的莽夫。
霎时间瞠目结舌者,目瞪口呆者,惊愕失色者,比比皆是。
王少同桌的老者拍案而起,飞身冲来,李余焦怒喝道:“王洪峰,住手!”
王洪峰哪里会听他说,两者都是破虚初境,他离得远还能阻止不成?
李余焦暗骂一声:“糟了,来不及了!”
结婚流水席上见血,绝对是大大的不吉利。这王氏今日就是来捣乱的。不然吃个普通的流水席还带着破虚境的供奉?!
王洪峰甩出一道绿色法术,密密麻麻的水草幻化而出。水草所过之处,桌椅崩塌,地板碎裂。离得近的几个倒霉蛋连惨叫都不曾发出,瞬间被切割成毫无规则的碎肉块块……
丞一拍腰间的“铁棍”,它嗖的一声飞出,骤然变大。血盆大口先吞这道法术,再吞掉王洪峰……
“铁棍”在空中盘成一个圈,再翻滚扭动……腹中人再无动静。
“铁棍”吞完人,再度飞回主人身边,变成一丈长,绕在丞的身上。它在丞的肩膀上探出脑袋,吐着猩红信子……
这下,看热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热闹大了!这李氏王氏,还有养蟒人,他们谁都惹不起啊,在这当吃瓜群众,找死啊。万一这群人追究刚才的辱骂……
“跑!啊!”
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酒楼里的人跌跌撞撞,一股脑的全跑了。
李余焦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呆呆的看着五个人转身离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丞一巴掌拍飞王八公子,到“铁棍”一口吞了王氏供奉,稍后加起来不过数秒。
二狗愣了愣神,看着被魔蟒缠着的丞老大,道了声:“霸气!”
是挺霸气。可后面的麻烦事儿绝对少不了了……
停车场,李小诗与侍女玉儿已经女扮男装。
“小……公子。咱们采购干粮为什么要跑到东市巷啊,今天,这边都是咱们的人。”
“最危险的……”
“公子,都什么时候了。”
“咳咳,东市巷我爱吃的东西多。行了吧。”
二人在停车场逛了一圈。
灵车都锁着门,牛车都有车夫……
唯独贵宾区的一辆牛车没有人看守,那老黄牛还在嚼着灵草……
二人跳上牛车。
“玉儿,笨死了,咱们不能都上来啊!都上来了谁赶车?”
“可,我也不会啊……”
“嘘!来人了。”
石头拿着一坛酒,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不就顺了一坛酒,凭什么要我自己个儿来驾车。说什么城外等我……”
咕嘟咕嘟,“这四阶灵酒真的不错呀~”
酒后误事,不外如是,他丝毫没有察觉牛车上多了两个人……
趁着事情并没有发酵,四个人先头出了太河城,他又动了暗部的关系,让石头的马车畅通无阻……
因此,李氏还未发觉新娘子已经跟着酒驾汉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