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子的“爆裂火焰豚肉串”虽然得到了云珩仙尊“尚可”的评价,但其潜在的“喷火”风险(洛璃吃完后打了半个时辰的嗝,每个嗝都带火星)让洛璃意识到,要想持续、安全地投喂仙尊,必须开辟新的、不受丹阳子“创意”污染的食材渠道。
正当她琢磨着是去坊市采购还是去凌霄剑尊的灵田里“借”点正常食材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线索送上了门。
这日,阿圆抱着一摞新收到的求助信来到洛璃的小院,其中一封来自一个名为“幻音阁”的小门派。
信中提及,近段时间,阁中弟子频繁陷入同一个诡异梦境——梦中有一座香气扑鼻的烧烤摊,摊主模糊不清,但烤制的食物却无比诱人,引得弟子们在梦中大快朵颐,醒来后却精神萎靡,修为停滞,仿佛精气神都被那梦境美食吸走了。
“梦境烧烤摊?”洛璃摸着下巴,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吸食精气神?这手法……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她立刻联想到了那个喜欢汲取负面情绪和能量的“观察者”。
“难道是‘观察者’换套路了?不从现实内卷入手,改走梦境美食诱惑路线?”洛璃觉得这思路很清奇,很符合那帮家伙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风。
她兴冲冲地抱着信去找云珩。
这次,客院的禁制对她如同虚设,她熟门熟路地溜了进去,将信纸拍在云珩面前的石桌上:“仙尊!快看!‘观察者’可能开烧烤摊了!”
云珩从天道推演中睁开眼,目光扫过信纸,冰眸微凝。
他指尖触及信纸,感知着其上残留的微弱气息,缓缓道:“确有‘观察者’能量痕迹,极其隐晦,依附于梦境法则之上。”
他看向洛璃:“汝欲如何?”
“这还用说?”洛璃叉腰,“当然是去梦里会会它!砸了它的摊子!顺便……考察一下梦境烧烤的技术,看看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云珩对于她这种任何时候都不忘“吃”的本性已然习惯,沉吟道:“梦境乃神魂之所,凶险异常,易沉溺其中。汝之道韵虽特异,然……”
“不怕!”洛璃信心满满,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着歪歪扭扭睡姿小人的符箓,“看!丹阳子师叔最新出品——‘庄周共游符’!贴上这个,咱们的神魂就能暂时连接,一起进入指定目标的梦境!有仙尊您在,还怕什么梦境凶险?”
云珩看着那张散发着不靠谱气息的符箓,眉头微蹙。
与洛璃神魂连接,共游梦境?这比“灵力同调”更为深入,几乎毫无隔阂。风险……未知。
但“观察者”利用梦境作祟,确需探查。而且……他心底深处,竟对洛璃那“梦境考察烧烤技术”的提议,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仅此一次。”仙尊大人再次说出了这句毫无威慑力的话。
是夜,月朗星稀。
云珩与洛璃在客院中相对而坐,指尖各触着“庄周共游符”的一端。
随着云珩精纯仙力的激发,符箓亮起柔和的光芒,将两人笼罩。
洛璃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再次清晰时,已身处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天空是流淌的蜜糖色,云朵像蓬松的,远处有一条漂浮在空中的、由各种糕点组成的河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诱人的食物香气。
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前方那个烟雾缭绕、人头攒动的……烧烤摊!
摊主果然模糊不清,仿佛一团人形的马赛克,但烤架上那滋滋作响、撒着孜然辣椒面的肉串、鸡翅、韭菜、馒头片……却是清晰无比,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不少幻音阁弟子的神魂浑浑噩噩地围在摊前,贪婪地吞食着,每吃一口,身上的灵光就黯淡一分。
“好家伙!这‘观察者’还是个吃货界的!”洛璃吸了吸鼻子,那香味确实勾人,连她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云珩则目光锐利地锁定那模糊的摊主,周身寒意散发,试图冻结这片扭曲的梦境。
然而,梦境法则与现世不同,他的寒气效果大打折扣。
“仙尊!硬来不行!”洛璃拉住他,“看我的!它用美食诱惑,咱们就用更大的美食打败它!”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的“反卷”道韵与脑海中关于“终极幸福”的想象结合,猛地释放出来!
下一刻,在烧烤摊的对面,凭空出现了一个更大、更亮、画风更……沙雕的摊位!
洛璃的梦境摊位,招牌是用会发光的糖霜写的——“咸鱼翻身·梦想烧烤摊”!摊主是她意念幻化出的、一个戴着厨师帽、扛着黄金扫帚的q版洛璃形象。
烤架上不是什么灵兽肉,而是各种超大号的、散发着幸福光晕的“无忧软糖”串、“流星泪”葡萄串、“蜜心珊瑚果”串……旁边还有个自动饮料机,流淌着七彩的“躺平快乐水”。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q版洛璃挥舞着黄金扫帚,声音通过梦境法则放大,“本摊烧烤,选用上等快乐食材,佐以无忧佐料,吃一串烦恼全消,啃一口道心稳固!不好吃不要钱,吃了还想吃!”
这突如其来的竞争,让那“观察者”烧烤摊的烟雾都停滞了一瞬。
那些沉溺的幻音阁弟子神魂,被这边更耀眼、更欢乐的气息吸引,茫然地转过头。
【错误!出现未知干扰源!】
【目标情绪:愉悦度急剧升高!能量汲取效率下降!】
【尝试分析干扰源构成……道韵特质:高度惰性,满足感……逻辑冲突……】
模糊的摊主发出一阵杂乱的意念波动。
云珩看着旁边那个画风清奇、还在扭屁股的q版洛璃摊位,再看看身边一脸“我牛逼吧”的正版洛璃,冰封的表情差点再次裂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配合地释放出自身的仙力,不是攻击,而是如同舞台追光般,聚焦在洛璃的摊位上,让其更加璀璨夺目,同时散发出令人心安神宁的气息。
在云珩的“仙尊牌打光”加持下,“咸鱼翻身”摊位光芒万丈,快乐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梦境。
那些弟子们仿佛被唤醒了一般,开始犹豫着走向洛璃的摊位,拿起那些散发着幸福光晕的“烧烤”,咬了下去。
瞬间,他们脸上露出了真实而满足的笑容,身上的灵光也开始缓缓恢复。
【任务失败!能量反噬!】
【撤离!】
那模糊的摊主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连同它的烧烤摊一起,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在梦境中。
“耶!搞定!”洛璃欢呼一声,得意地看向云珩。
然而,就在“观察者”撤离的瞬间,或许是梦境法则的扰动,或许是“庄周共游符”的副作用,云珩那始终保持警惕、严密防护的神魂,出现了一瞬间的松懈。
就是这一瞬间,洛璃那强大且无孔不入的“反卷”道韵,捕捉到了他潜意识深处,一个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的、极其微小的角落。
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云珩。
穿着缩水版的雪白道袍,脸蛋还有点婴儿肥,正抱着一柄比他还高的木剑,眼巴巴地看着街边一个卖糖画的老人,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却又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露出不符合年龄的严肃。
这画面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洛璃清晰地“看”到了!
她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身旁恢复清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云珩仙尊。
仙尊大人……小时候……居然想吃糖画?!还是那种凡俗街边最普通的糖画?!
那个一丝不苟、卷生卷死、厌恶一切“无用之物”的云珩仙尊,童年愿望竟然如此……接地气?!
云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冰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更厚的冰层覆盖。他猛地切断“庄周共游符”的连接!
嗡!
两人神魂回归本体,同时睁开眼睛。
洛璃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惊天大发现”中,看着云珩那张恢复万年寒冰的脸,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一种发现了宝藏的兴奋。
云珩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率先起身,背对着她,声音冷硬:“梦境已探查完毕,‘观察者’暂退。此事已了,汝可回去了。”
洛璃却没动,她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云珩面前,歪着头,脸上带着一种让仙尊头皮发麻的、了然的笑容,拖长了语调:
“仙——尊——”
“原来您小时候……喜欢那个呀?”
云珩身体一僵,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猛地拂袖,一道柔和的(但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洛璃“送”出了客院。
“砰!”院门在她身后关上,禁制重新亮起,比以往更加厚重。
被“扫地出门”的洛璃,站在院外,非但不生气,反而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
“哈哈哈!糖画!居然是糖画!!”她感觉自己掌握了攻略冰山的终极密码!
什么月魄果、流星泪葡萄、爆裂火焰豚,都比不上这个童年遗憾来得致命!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举着糖画,在仙尊面前晃来晃去,而仙尊强装镇定却又忍不住偷看的画面了!
“决定了!”洛璃握紧小拳头,眼神坚定,“下次投喂目标——糖画!”
而客院内,云珩仙尊背靠着冰冷的院门,抬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耳朵,冰眸中充满了羞恼和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无措。
记账本上,关于本次梦境探查的记录一片混乱,最后只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庄周共游符,危险!禁用!】
而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小小的、糖画形状的印记,被他用强大的意念死死摁住,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微光。
冰山最坚硬的核心,似乎被一颗来自童年、甜腻腻的“糖弹”,精准地击中了一条微不可查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