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御驾回銮!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云澈从对血脉之谜的沉浸中炸醒,也彻底打破了紫禁城维持了数月的、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帝王归位,意味着权力中心瞬间复位,所有潜藏的阴谋、倾轧、站队,都将被重新摆上明面,并以更激烈、更残酷的方式展开!
云澈指尖的银针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却远不及她心中那根弦绷紧的声音刺耳。来不及细想血脉感应之事,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仪容,换上符合规制的妃位吉服,吩咐铃铛儿照顾好胤禛(皇子年幼,无需即刻迎驾),自己则带着必要的宫人,匆匆赶往乾清宫广场。
广场上,旌旗招展,仪仗森严,文武百官、后宫妃嫔按品级肃立,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庄严与压抑。凛冽的寒风中,云澈能清晰地感知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扫过自己这个新晋的、抚养四阿哥的懿妃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嫉妒,更有冰冷的算计。
康熙皇帝的身影出现在丹陛之上,风尘仆仆,却威仪更盛,目光如炬,扫过下方众人,带着征战归来的杀伐之气和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严。简单的迎接仪式后,皇帝并未多言,便起驾回宫,留下一众心思各异的臣子妃嫔。
然而,平静只是表象。康熙回銮后的第一道旨意,便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着内务府、宗人府即刻彻查太皇太后丧仪期间宫中一切“违制”、“不轨”之事,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道旨意,看似是为了维护宫廷法度,祭奠太皇太后在天之灵,但其背后的深意,却让无数人心惊胆战!丧仪期间,正是权力真空、各方势力活动最频繁的时期,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阴谋在此刻发生?这道彻查令,无疑是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云澈心中雪亮,这道旨意,恐怕与李嬷嬷之死、景阳宫黑影、乃至她所知的种种隐秘脱不开干系!康熙是否在宫外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有人抢先一步,在皇帝面前进了谗言?彻查的最终矛头,会指向何方?她这个身处漩涡中心的懿妃,必将首当其冲!
巨大的危机感让她几乎窒息。回到承乾宫西配殿,她立刻加强了戒备,同时更加细致地安排胤禛的起居,确保任何入口之物都经过她最严格的检查。她知道,在彻查的风口浪尖,对方可能会狗急跳墙,对胤禛下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康熙回銮后的第三日,胤禛在午睡后突然发起低热,小脸通红,呼吸急促,还伴有轻微的惊厥!太医匆匆赶来诊视,说是“外感风寒,内蕴湿热,引动肝风”,开了疏风清热、镇惊安神的方子。
但云澈在亲自查验药方和药材时,星辉感知却敏锐地捕捉到,太医方子中有一味钩藤,用量虽在常规范围内,但其药性沉降,与胤禛目前“内蕴湿热”的体质若结合不当,恐会加重惊厥!这并非明显的毒药,而是极其高明的、利用药性相克原理的暗手!若非她通晓药性且感知超凡,绝难察觉!
对方果然动手了!而且手段更加阴险隐蔽,利用太医的正规药方做文章!云澈心中怒火翻腾,却不敢声张。她以“阿哥年幼,恐药力过猛”为由,恳请太医将钩藤剂量减半,并加入一味温和的蝉蜕加以平衡。太医虽觉她多事,但碍于妃位,且所言有些道理,便勉强同意了。
煎药时,云澈亲自守在旁边,不仅严密监控,更在药将成时,借口尝尝温度,悄然将一丝融合了灵犀草清气的星辉能量注入药中,以期中和可能残留的戾气,护住胤禛心脉。
喂药时,胤禛因不适而哭闹抗拒,云澈心疼不已,将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耐心喂下,柔声安抚:“禛儿乖,吃了药病就好了,娘娘在这里陪着你……”
或许是她的安抚和那丝星辉能量起了作用,胤禛服药后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体温也略有下降。云澈守在他床边,一夜未眠,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愤怒。这次对方利用药性相克,下次又会用什么手段?必须想办法彻底杜绝这种隐患!
受此刺激,云澈的“发明”方向再次调整,更加侧重于日常防护和应急处理。她开始尝试制作一种简易的“防惊厥香囊”。她选取朱砂(微量镇惊)、琥珀粉(宁心安神)、冰片(少量开窍) 等药材,研磨极细,装入透气性好的小布袋中,让胤禛贴身佩戴,希望能起到一些预防作用。同时,她让铃铛儿备齐温水、毛巾、压舌板(用光滑的竹片代替) 等物,并亲自教几个绝对心腹的保姆,遇到孩子突发惊厥时如何保持呼吸道通畅、防止咬伤等基本急救措施。这些措施在现代看来简单,但在当时,已是极大的进步。
“你们都记住了,万一阿哥再有什么不妥,首先不能慌,要立刻让他侧卧,清理口腔,然后马上来叫我!”云澈严肃地吩咐道,她必须确保身边人有最基本的应对能力。
除了防护,云澈也更加注重通过互动增强胤禛自身的抵抗力。天气好的午后,她依旧会带着胤禛在院子里做“五禽戏”,但时间缩短,强度降低,以活动筋骨、舒畅气机为主。她还“发明”了一种“穴位按摩操”,专门针对幼儿。她握着胤禛的小手,教他认识手心(劳宫穴)、脚心(涌泉穴) 等几个简单的穴位,并用自己的指腹轻轻为他按摩,告诉他:“这里是‘元气’住的地方,经常按一按,身体会棒棒的,不容易生病。”她将复杂的医学知识转化为孩子能理解的童话语言,胤禛觉得很新奇,配合度很高。
“娘娘,按这里暖暖的,舒服。”胤禛享受着按摩,小声说。
“嗯,禛儿真乖,以后每天娘娘都帮禛儿按按,好不好?”
“好!”
通过这些努力,胤禛的病渐渐好转,精神也恢复了过来。这次风波,虽然凶险,却也无形中加深了母子二人的感情。胤禛对云澈更加依赖,而云澈也愈发坚定了守护他的决心。
然而,宫中的彻查风暴却愈演愈烈。内务府和宗人府雷厉风行,陆续有低阶管事、太监宫女因“办事不力”、“言行不谨”等罪名被责罚甚至清理出宫。承乾宫也未能幸免,德妃身边一个负责采买的心腹太监被查出账目不清,当即被拖走严办。德妃脸色铁青,却无法阻拦。
云澈的西配殿,暂时还未被直接波及,但她能感觉到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她安插在外的耳目传来消息,彻查似乎正朝着追溯旧档、尤其是与前朝妃嫔、宫廷秘闻相关的方向发展!这让她心惊肉跳,这分明是在朝着景阳宫和佟佳氏的方向去了!
是夜,她心情沉重,难以入眠。康熙的彻查令、胤禛的病、自身血脉的谜团……所有压力汇聚在一起。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星辰龟甲,那日滴血感应的温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痕迹。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窗棂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近乎慌乱的叩击声!与以往的节奏完全不同!
云澈心中一凛,悄然开窗。外面没有油纸包,只有一小块被揉得皱巴巴、沾着泥土的碎布,上面用炭灰潦草地画着一个极其简易的箭头符号,指向承乾宫正殿方向,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像是水滴(或是泪珠)的印记!
这是什么意思?箭头指向正殿?是德妃?水滴代表什么?是求救?还是警告德妃有危险?
云澈捏着这块突如其来的碎布,心脏狂跳。这神秘的联络方式再次出现,却传递着如此模糊而紧迫的信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承乾宫正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和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云澈的呼吸,瞬间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