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旧物、江宁籍厨役、西域奇毒“梦罗刹”……这一连串看似铁证如山的指控,如同冰冷的铁链,瞬间将云澈牢牢锁住,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殿内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审判的意味。皇后的怒喝,宜妃嘴角难以掩饰的冷笑,裕亲王紧锁的眉头,都预示着雷霆之怒即将降临。
那一刹那,云澈的心如同坠入冰窖,连思维都几乎冻结。完了吗?就这样被构陷至死?连累胤禛?不!绝不!
就在这生死关头,她怀中贴身藏着的星辰龟甲,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濒死的绝望与不屈的意志,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那热度并非伤害,而是一股磅礴浩瀚、带着古老威严气息的能量洪流,瞬间冲入她的四肢百骸,直抵识海!
同时,她脑海中那幅沉寂已久的星图疯狂旋转,最终,一颗代表着“鉴真”或“破妄”的辅星,骤然亮起,星光如炬,照向她袖袋中那本《永乐大典·异闻录》!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梦罗刹”……西域奇毒……《异闻录》中似乎有提及!
这突如其来的感应和提示,给了云澈最后一线生机!她必须赌一把!赌这龟甲和星图的指引,赌那本《异闻录》中藏有翻盘的证据!
电光石火间,云澈做出了决断。她没有惊慌失措地辩白,反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惊惧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洞察一切的清明。她甚至微微挺直了脊背,虽跪在地上,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
“皇后娘娘,”她的声音不再颤抖,清晰而沉稳地回荡在殿中,“臣妾冤枉!此案漏洞百出,构陷之意昭然若揭!臣妾恳请娘娘,容臣妾一言,并请御医当场验证!”
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是一怔。皇后蹙眉:“你还有何话说?”
云澈目光(感知)扫过地上那包所谓的“梦罗刹”粉末,朗声道:“臣妾请问,这‘梦罗刹’粉末,是何颜色?何种气味?”
负责检验的太医下意识答道:“呈灰白色,略有腥气,但极淡。”
云澈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就对了!真正的‘梦罗刹’,据前朝《永乐大典·异闻录》所载,乃是用西域一种名为‘鬼面萝’的植物汁液混合雪山寒玉粉炼制而成,其色暗红如凝血,其味辛辣刺鼻!绝非灰白腥淡之物!此物分明是有人用寻常河豚内脏晒干研磨,掺杂少许朱砂伪冒,企图鱼目混珠,构陷臣妾!”
她这番话引经据典,言之凿凿,细节分明,顿时让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永乐大典》?她如何得知?但看她神色,又不似作伪!
“胡说八道!”宜妃尖声道,“《永乐大典》深藏宫中,你如何得知?分明是信口雌黄!”
云澈不慌不忙,从袖中(实则从贴身暗袋)取出那本《异闻录》,双手呈上:“臣妾前日奉皇后娘娘旨意,查阅前朝医案为阿哥安神,曾于文渊阁偶见与此毒相关记载,因觉蹊跷,便抄录了片段以备不时之需。未曾想,今日竟真派上用场!请皇后娘娘、王爷御览!并请太医当场验证此粉末真伪!”
她早有准备!将私阅《异闻录》的行为,巧妙地包装成为了皇子而做的“功课”,并在此刻作为翻盘利器抛出!
皇后示意太监将书卷和粉末一同递给太医署院判。院判仔细翻阅云澈所指页面(她早已将关键段落折起),又取来银针、温水等物检验粉末,片刻后,脸色大变,跪地禀道:“启禀娘娘!懿妃娘娘所言不虚!此书所载‘梦罗刹’性状,与懿妃描述一致!而此包粉末……经查验,确系河豚内脏混杂朱砂伪冒,并非奇毒!”
真相大白!物证是假的!
殿内瞬间哗然!宜妃脸色煞白,裕亲王眼中精光一闪,皇后更是震怒:“岂有此理!竟敢伪造证据,构陷妃嫔皇子!给本宫彻查!这伪证从何而来!那厨役何在?!”
那被抓的厨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等用刑,便磕头如捣蒜地招认:是有人许以重金,让他将一包东西藏在自己住处,并教他被抓时如何“招认”,至于那簪子当票,他根本不知情,显然是被人偷偷塞入的!
构陷链条瞬间崩溃!云澈凭借星辰龟甲带来的惊人提示和急智,一举扭转了必死之局!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皇后目光复杂地看向云澈:“懿妃,你既早知此毒特性,为何不早报?”
云澈立刻叩首,语气诚恳:“臣妾惶恐!臣妾当时只当是奇闻异事,并未深思,更未料到会有人以此构陷!直至方才被逼入绝境,方福至心灵,想起书中记载!臣妾未能防患于未然,亦有失察之罪,请娘娘责罚!”她将功劳归于“福至心灵”,淡化未卜先知的嫌疑,姿态放得极低。
皇后沉吟片刻,神色稍缓:“罢了,你也是受奸人构陷。此事本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她转而严令追查真凶。
一场泼天大祸,暂时化解。云澈被允许回到偏殿,但仍需留在畅春园,等待最终结果。
回到偏殿,云澈几乎虚脱,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湿透。铃铛儿抱着安然无恙的胤禛迎上来,喜极而泣。胤禛似乎也感受到危机解除,伸出小手要云澈抱。
云澈紧紧抱住孩子,感受着他温软的小身体和平稳的心跳,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落泪。刚才那一刻,真是生死一线!若非星辰龟甲关键时刻的异动和提示,她早已万劫不复!
“娘娘……”胤禛把小脸贴在她脸上,小声说,“禛儿刚才……好像感觉到娘娘这里,暖暖的……”他的小手指了指云澈心口的位置。
云澈心中一震!孩子竟也感应到了龟甲的异动?这母子连心的共鸣,竟如此玄妙?
她柔声安抚:“嗯,那是娘娘对禛儿的爱,变成暖暖的力量,保护我们呢。”她将超自然的现象,转化为孩子能理解的母爱。
经此一事,云澈对星辰龟甲和自身血脉的秘密有了更深的敬畏。同时,她也意识到,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黑手依然隐藏在暗处。
她让铃铛儿仔细为胤禛检查身体,尤其是饮食,确认无恙后,才稍稍安心。此刻,她最挂念的,依旧是康熙的病情。毒物虽是伪冒,但康熙中毒昏迷却是事实,真正的毒源是什么?
几天后,调查有了新的进展。真凶线索指向了御药房一名早已“暴病身亡”的管事太监,显然是弃卒保帅,线索就此中断。但康熙的病情,在太医全力救治下,竟奇迹般地开始好转,脉象渐趋平稳,只是依旧昏迷。
然而,就在云澈以为可以稍稍喘息之际,裕亲王福全突然独自来到偏殿探望。他屏退左右,看着云澈,目光深邃,良久,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让云澈毛骨悚然的话:
“懿妃,你今日殿上所言《永乐大典》之事……真是‘福至心灵’吗?那等偏僻记载,便是翰林院博学之士,也未必知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云澈的血液,瞬间冰凉。裕亲王……他起疑了!他怀疑的,不是她下毒,而是她身上那无法解释的、“未卜先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