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废墟的生死对峙,如同一场淬火,让云澈的心志在极致的压力下变得更加坚韧。她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深宫的重压,而是开始尝试运用手中掌握的、超越常人理解的力量,主动去影响和掌控身边的局势。那卷《璇玑阁遗录·步天歌篇》和那块温润的白色玉牌,成了她在这迷雾重重的棋局中,最重要的依仗。
回到承乾宫后,云澈并未因夜探的冒险而心有余悸,反而更加沉静。她将日常的太后仪轨处理得滴水不漏,面对太妃命妇们的请安,应对得愈发从容淡然,仿佛真的只是一心礼佛、不通外事的深宫妇人。但暗地里,她将所有能支配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步天歌篇》的钻研和对白色玉牌的探究上。
她发现,这玉牌绝非凡物。当其静置时,与寻常美玉无异,但一旦她将心神沉入星辰龟甲,引导一丝星辉之力注入玉牌,玉牌内部便会浮现出那些淡薄而玄奥的光纹。这些光纹并非固定不变,而是会随着她意念中对星图的推演、对地脉感应的不同,发生细微的流转和变化。更奇妙的是,当她尝试将玉牌贴近《步天歌篇》帛书上某些复杂的星图区域时,玉牌的光纹会与之产生共鸣,变得稍微清晰一些,仿佛一种动态的解码器或增幅器。
云澈开始尝试将玉牌与龟甲结合使用。她静坐时,将玉牌置于掌心,龟甲覆于其上,心神同时沟通两者。渐渐地,她能够通过玉牌的光纹变化,更精细地感知到龟甲星图中那些代表不同能量状态(如稳定、躁动、凝聚、消散)的细微差别。她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通过能量反馈)玉牌光纹与龟甲星图中代表紫禁城龙脉核心区域的几颗主星之间,存在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能量丝线连接!
这个发现让她心惊不已。这玉牌,似乎能让她更直接地“触摸”到龙脉的能量流动!虽然目前还无法主动干预,但这种感知能力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可怕的武器。在这皇权更迭的敏感时刻,谁能更清晰地把握龙脉气运的动向,谁就可能在未来的博弈中占据先机。
她开始有意识地记录不同时辰、不同天气下,玉牌光纹与龙脉星域的能量对应关系,试图找出规律。这个过程枯燥而耗费心神,但云澈乐此不疲。她知道,每多掌握一分奥秘,她和胤禛就多一分安全保障。
机会很快悄然降临。一日,裕亲王福全依例前来向太后“禀报”朝中事务(实则更多是告知与试探)。话题谈及近日京畿地区时有小幅地动,钦天监奏报乃地龙翻身寻常之象,已命各地加固堤防,安抚百姓。裕亲王语气平淡,但云澈凭借玉牌的微妙感应,能察觉到他提及此事时,内心深处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显然,接连的“地动”让这位掌控大局的亲王也感到了不安,这关乎民心稳定,更关乎“天命所归”的舆论。
云澈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是一个展示价值、 subtly 提升自身话语权的机会。她并未立刻接口,而是等裕亲王说完,才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动浮叶,状似无意地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地动之事,哀家近日静坐时,亦偶有所感。天地之气,运行有常,然非常之时,或有非常之变。先帝大行,新帝初立,乾坤交泰之际,地脉微有不安,亦是常理。王爷与诸位大人处置得当,自是稳妥。然……”
她刻意顿了顿,感受到裕亲王的目光瞬间锐利地聚焦在她身上,才继续用那种缥缈的语气道:“然哀家昨夜观星,见紫垣之光虽正,然辅弼之星似有微澜,东南坤位地气隐有郁结之象。王爷近日操劳国事,于东南水利或可再添一分心力,疏导为要,或可助地脉早日宁定。”
这番话,她借用了《步天歌篇》中的术语,将具体的地动与抽象的星象、地气联系起来,既玄乎其玄,避免直接干政之嫌,又点出了“东南水利”这个相对具体的方向(这是她结合玉牌感应和近期零星听到的奏报碎片推测的),并给出了“疏导”的建议。她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闲谈感悟,而非谏言。
裕亲王听完,沉默了良久。他深邃的目光在云澈平静无波的脸上逡巡,似乎在判断这番话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深意。一个深居简出的盲眼太后,能“观星”?能感知“地气”?这听起来荒谬,但联想到她之前的种种“未卜先知”和康熙对她的特殊态度,以及近日确实有大臣密奏东南河道淤塞亟待疏浚之事……裕亲王心中惊疑不定。最终,他并未追问细节,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郑重:“太后娘娘心系社稷,感悟天地,臣……记下了。东南水利之事,臣会着人再加详勘。”
这一次短暂的交谈,云澈没有提出任何具体要求,也没有触及权力核心,但她成功地在裕亲王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位太后,或许并非完全无知,她可能掌握着某种超越寻常的、与天地气运相关的隐秘知识。这种不确定的忌惮,在某些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她无形的护身符。
这次小小的“试探”成功后,云澈更加注重将玉牌的感应与日常听闻的信息相结合,进行更深入的推演。她不再完全依赖铃铛儿和福安有限的消息渠道,而是通过玉牌对能量流向的敏感,反向推测外界的局势变化。例如,当她感知到龙脉核心区域的能量连续数日呈现躁动不稳状态时,便会留意到裕亲王来请安时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或是听到宫人窃语中关于某位大臣被申饬、某地军报紧急的零星词汇。这种由内而外的“洞察力”,让她虽然身处深宫,却对朝堂暗流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她对胤禛的牵挂,也融入了这种新的“修行”中。每次见到胤禛,她不仅关心他的衣食起居,还会悄悄通过母子间微妙的血脉联系和玉牌的辅助,感知他周身的气场。她欣慰地发现,胤禛虽然身处权力漩涡中心,但代表他自身的能量光晕依旧纯净而坚韧,只是周围缠绕着太多复杂而强势的外来能量(象征辅政大臣们的影响和压力)。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掌握更强力量、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的决心。
在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云澈再次将心神与玉牌、龟甲深度融合,尝试推演《步天歌篇》中记载的一种更复杂的星轨——“璇玑寻踪” ,据说此法修至精深,可凭星辉感应,寻觅与自身因果纠缠的特定人或物之踪迹。她自知功力尚浅,本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作为一种练习。
然而,当她引导星辉沿着一道极其晦涩的轨迹运行时,掌心的白色玉牌突然毫光大放!内部光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组合,最终凝聚成一道纤细而明亮的光束,如同指针般,坚定地指向紫禁城的西北方向!同时,星辰龟甲上,一颗原本黯淡的、代表“隐秘关联”或“因果线”的辅星,也随之骤然亮起!
西北方向?那里是慈宁宫、寿康宫等太妃、太皇太后居所,以及一些存放宫廷档案的库房所在!这“璇玑寻踪”感应到了什么?是与璇玑阁相关的物品?还是……与那晚黑衣人或神秘“故人”有关的线索?
云澈心中剧震,正想进一步探究那光束指向的具体位置,玉牌的光芒却骤然衰减下去,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幻觉。显然,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高消耗的推演。
但这一次意外的成功,无疑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玉牌的功能,远不止辅助感知那么简单!它很可能是一件寻找璇玑秘藏关键线索的真正法器!
就在云澈为这一发现而心潮澎湃,计划着下一步该如何利用玉牌探寻西北方向的秘密时,承乾宫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铃铛儿带着惊惶的禀报声:
“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在御书房突然晕倒了!太医们都过去了,说是……说是急火攻心,伴有惊厥之象!”
胤禛晕倒了?!云澈手中的玉牌差点滑落,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