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血色,浸染了视野的每一寸空间。
当林晚和赵苓从空间裂缝中被粗暴地抛掷而出,重重摔落在地时,首先感受到的并非坚实大地的触感,而是那无处不在、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雾气。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翻涌,如同某种拥有生命的、粘稠的液体,缠绕在狰狞扭曲的树干间,遮蔽了昏黄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与某种植物腐败后混合的怪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将细微的、带着躁动因子的能量粒子吸入肺中,引动着体内的气血微微加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与警惕。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沼,探出体外不过十数丈,便再难以前行,被那诡异的血雾层层削弱、吞噬。
“咳咳……”林晚强忍着五脏六腑因剧烈震荡传来的痛楚,以及神魂深处因过度消耗和封印“混沌光球”而持续的隐痛,艰难地撑起身体。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皆是形态奇诡的参天古木。这些树木的枝干虬结扭曲,如同挣扎的鬼怪,树皮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紫色或黑红色,表面布满了仿佛血管般的凸起纹路。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松软而湿滑,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林大哥,这里……好生诡异。”赵苓也迅速起身,手持短刃,警惕地护在林晚身侧。她运转起新得的《青灵化风诀》,身姿显得愈发轻盈,仿佛随时能融入周围的环境,但她的眉头却紧紧蹙起,显然也感受到了此地环境的压抑与潜在的危险。那血雾对她木系功法的运转,竟隐隐产生了一丝排斥与侵蚀。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疗伤。”林晚声音沙哑,语气却异常坚定。他闭上双眼,强忍着不适,将残存的神识沉入识海。
识海中,长生鉴依旧散发着朦胧的清辉,只是这清辉之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霾,那是封印“混沌光球”所带来的持续负担。林晚集中意念,沟通长生鉴,催动其“映射周天”之能。
嗡……
长生鉴微微震颤,鉴面上清光流转,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这涟漪无视了物理空间的限制,穿透洞穴(他们尚未找到),向着四周的血色森林扩散开来。顿时,一幅远比林晚自身神识探查范围更广、更清晰的“地图”,反馈到他的感知中。
他“看”到了能量流动的轨迹——那些血雾浓郁到几乎化为液态的险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他也“看”到了几处散发着隐晦而强大生命波动的区域,显然是强大妖兽的巢穴;同时,他也感知到了几处能量相对稀薄、流动平缓,且地势易于隐蔽的“空白”区域。
“东北方向,三里外,有一处藤蔓遮蔽的山壁,其后似有空洞,能量波动最为平和。”林晚迅速做出判断。长生鉴的探测,在此地虽也受到压制,但远比他们盲目摸索要可靠得多。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动身。林晚由赵苓搀扶着,运转《蛰龙隐息诀》,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两道幽灵,在血色弥漫、枝杈横生的密林中艰难穿行。沿途,他们尽量避开那些血雾浓郁之地和疑似妖兽巢穴的区域。
然而,危险依旧不期而至。
在经过一片布满嶙峋怪石的区域时,数道暗红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石缝中窜出,直扑二人!那是一种形似蜥蜴,却通体覆盖着血色鳞片,口中喷吐着腥臭雾气的妖兽,双目赤红,充满了暴虐与饥饿。
“小心!”赵苓娇叱一声,短刃出鞘,带起一道道凌厉的青色风刃,瞬间将两只扑来的血蜥斩为两段。
林晚虽状态不佳,但反应丝毫不慢。他甚至没有动用飞剑,只是并指如剑,体内那融合了星辰与乙木之力的全新真元涌动,指尖吞吐着青金色的毫光,如同最锋利的剑锋,精准地点在另一只血蜥的头颅上。
“噗!”
一声轻响,血蜥坚硬的头骨如同纸糊般被洞穿,瞬间毙命。
战斗短暂而激烈。解决掉这几只相当于炼气中后期的血蜥后,林晚喘息略微急促,额角渗出细汗,显然牵动了伤势。但他蹲下身,检查着血蜥的尸体,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这妖兽……其血肉精华与体内凝结的晶核,都蕴含着极为精纯的血煞之气。”他捻起一块暗红色的、触手温热的晶石,“此物,倒是修炼某些魔道功法或炼制特殊丹药的上好材料。”他将其收起,又注意到血蜥栖息的石缝深处,生长着几株通体漆黑、散发着微弱阴气的扭曲植物。
“阴魂木?”林晚心中一动,想起从那筑基长老炼丹心得中看到的一种偏门材料记载。此木需在阴煞之气浓郁,且常有生灵血气浸染之地方能生长,是炼制某些傀儡、魂幡,或者……修炼特殊分身之术的简易载体!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截不过尺许长的阴魂木采集下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阴气与一种奇异的“空壳”特性,正好可以用来承载神念。
随后,他们按照长生鉴的指引,终于找到了那处被无数粗壮如儿臂、颜色深紫近乎发黑的藤蔓完全遮蔽的山壁。拨开层层藤蔓,一个可供一人弯腰进入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内干燥,并无妖兽栖息的气息,只有一些普通的喜阴苔藓。
“就是这里了。”林晚松了口气,与赵苓迅速进入,并用那筑基长老储物袋中得来的、品质普通的阵旗在洞口简单布置了一个隐匿和预警的禁制。
暂时安全后,林晚将收集到的几枚暗红色血蜥晶核和那几截阴魂木放在一起。
“这些材料品质普通,远达不到炼制强大分身的要求,”他审视着这些初步的收获,眼中却闪烁着思索与计划的光芒,“但作为入门尝试,验证长生鉴优化后的《血魂分身》之法,却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