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泽前哨站,坐落于一片终年笼罩着灰黑色瘴气的沼泽边缘。建筑多以漆黑的巨石垒砌,风格粗犷阴森,高耸的哨塔上悬挂着幽蓝色的魂灯,巡逻的黑袍修士气息森然,整体氛围比黑风坳压抑了数倍不止。
鬼手背着“重伤垂死”的墨影,与同样伤痕累累的石岩,几乎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才抵达此处。在验明身份、尤其是确认了鬼手隶属于乌丑麾下后,守卫才放行,并将他们引至一处专司疗伤的石殿。
前哨站内的丹药显然比黑风坳高级不少,加之墨影的“伤势”本就经过精心设计,在药力与鬼手不惜成本的灵力滋养下,不过两日,墨影便“悠悠转醒”,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已然无碍。
醒来后的墨影,面对鬼手那毫不掩饰的感激与器重,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偶尔看向鬼手时,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忠诚”,这让鬼手愈发觉得此人重情重义,值得栽培。
待三人伤势稳定了些,鬼手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墨影,前去求见负责黑水泽前哨站日常事务、同时也是他直属上级的一位中层执事——鸠无量。
鸠无量的居所位于前哨站中心区域,是一座独立的黑色石楼,门口有两名筑基后期的黑袍修士守卫,气息冰冷。通报之后,两人才被允许进入。
石楼内部光线昏暗,仅靠几盏跳跃着绿色火焰的油灯照明。鸠无量端坐在一张白骨雕成的宽大座椅上,此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双眸子却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金丹初期的强大灵压,给人一种阴鸷而危险的感觉。
“属下乌丑(麾下鬼手),参见鸠执事!”鬼手连忙躬身行礼,并悄悄拉了一下身旁的墨影。
“属下墨影,参见鸠执事。”墨影依样画葫芦,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敬畏。
鸠无量冰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气息微弱”、“伤势未愈”的墨影身上停留了片刻。鬼手连忙将此次护送任务的经过,尤其是途中遭遇叶家伏击,以及墨影如何“临危不乱”、“舍身救主”、最终才保住部分物资和三人性命的经过,添油加醋、充满感情地汇报了一遍,言语间对墨影极尽褒奖。
“哦?筑基一层,能在两名筑基中期围攻下周旋,还能在关键时刻舍身救人?”鸠无量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墨影身上,“抬起头来。”
墨影依言抬头,露出那张模糊却显得十分“坦诚”与“虚弱”的面容。
“你是何方人士?师承何处?为何投效我圣教?”鸠无量开始了例行盘问,这些问题鬼手之前也问过,但此刻由一位金丹执事问出,压迫感截然不同。
墨影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以沙哑虚弱的声音答道:“回禀执事,小的本是北面‘黑瘴林’一带的散修,无门无派,偶得一部残缺的《冥元潜渊诀》才侥幸筑基。因遭仇家追杀,走投无路,听闻圣教广纳贤才,才辗转来到黑风坳,幸得乌管事收留,愿为圣教效犬马之劳。”
说辞简单,来历模糊,这在散修中极为常见,反而显得真实。
鸠无量面无表情,听完之后,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对着墨影轻轻一点。
一股阴冷尖锐的神识之力,如同无形的毒针,瞬间刺向墨影的眉心识海!这是黑袍组织常用的探查手段,旨在检验是否被他人神识控制、种下禁制,或者是否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
远在数千里外,一片新发现的、遍布着锐金之气的戈壁中,林晚本体正以星辰真火熔炼着一块坚不可摧的“太白精金”,感受到化身那边传来的神识探查,他心中冷哼一声,识海内的长生鉴微微一震,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亘古沧桑气息的波动,顺着与化身的玄妙联系,悄然覆盖过去。
鸠无量的神识之力侵入墨影识海的瞬间,仿佛泥牛入海,只感觉到一片混沌与死寂,那是《冥元潜渊诀》模拟出的功法特性与长生鉴更高层次的守护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他试图深入,却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根本无法触及核心,反而隐隐感受到一丝反噬的悸动。
鸠无量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收回神识。探查结果“正常”,并未发现任何被操控或禁制的痕迹,只是觉得此子神识似乎因其功法特性,比同阶修士更凝练、更难以探查一些,这反而佐证了其《冥元潜渊诀》的真实性。
“嗯。”鸠无量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墨影的身份。他看向鬼手,“此次任务虽未竟全功,但尔等力战不退,保全部分物资,更难得的是有此忠勇之士。乌丑倒是给本座推荐了个不错的人。”
鬼手闻言大喜,知道这事成了,连忙道:“全仗执事栽培!墨影他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既然伤势未愈,便暂且留在前哨站养伤。”鸠无量淡淡道,“伤好之后,编入巡逻队,先熟悉一下环境。以后,便直接听从此地巡逻统领调遣。”
“是!多谢执事!”鬼手连忙代墨影答应下来。
这意味着,墨影不再仅仅是乌丑手下一个小小的外围成员,而是正式被纳入了黑水泽前哨站的常备力量体系,虽然依旧是最底层,但已经算是踏入了黑袍组织的中下层,能够接触到更多内部信息和更稳定的任务。
退出石楼后,鬼用力拍了拍墨影(未受伤的那边)肩膀,低声道:“墨影,好好干!鸠执事看来对你印象不错,以后在前哨站,机会更多!”
墨影“虚弱”地点了点头,眼中适时地流露出对鬼手的感激和对未来的“期盼”。
而远在戈壁中的林晚本体,已然将那块太白精金初步熔炼完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锋锐无匹的金系法则碎片,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第一步,成了。”
化身成功潜入黑袍组织中下层,如同将一颗钉子,楔入了敌人相对核心的区域。接下来,便是利用这个新身份,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进去,获取更多关于“蚀灵计划”乃至黑袍组织本身的核心情报。引荐之功,已然显现。而本体与化身双线并进的策略,也将因此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