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帆留下的凝神香在洞府内静静燃烧,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淡雅香气,驱散了几分沼泽带来的湿闷与压抑。那枚刻画着叶家云纹的联络灵符,则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标志着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关系初步建立。
林晚把玩着那枚记载着黑袍据点信息的玉简,神识反复扫过其中内容,与脑海中那份由长生鉴破译出的残缺阵图,以及墨影从黑水泽前哨站传回的零碎信息相互印证、补充。
“叶云帆给的这份情报,确实比我们目前掌握的更全面一些,尤其是关于几个执事级别人物的描述和习惯。”林晚对赵苓分析道,“不过,最关键的核心,比如‘幽冥眼’的位置,他显然也知之甚少,或者有意隐瞒。”
赵苓点头,她正在处理一株刚刚在附近沼泽水洼边采集到的“幻心莲”。此莲能致幻,但其莲心却是炼制破障丹、抵御幻术的稀有主药,需以青帝法力小心剥离其致幻外层。“他想要利用我们作为探路的石子,我们又何尝不能借他的势,和他提供的情报,来达成我们的目的?”
“正是此理。”林晚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独木难支,尤其是在面对黑袍这等庞然大物时。与叶云帆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也能让我们在接下来针对黑袍的行动中,减少一个方向的压力,甚至可能借力打力。”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不过,这盟约脆弱如纸,需得约法三章,划清界限,免得日后纠缠不清,反受其制。”
数日后,当叶云帆再次通过那枚联络灵符传来讯息,约定在迷雾沼泽外围一处相对安全的、被称为“望月矶”的裸露巨岩上会面时,林晚心中已有了完整的章程。
望月矶高出沼泽水面十余丈,视野开阔,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巨岩照得一片清冷。叶云帆早已等候在此,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事务缠身的凝肃。
林晚与赵苓联袂而至,落在巨岩另一端。
“林道友,赵仙子。”叶云帆拱手示意,目光扫过两人,尤其在气息愈发凝练深厚的赵苓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叶道友。”林晚还礼,开门见山,“承蒙道友看重,愿与我等合作。然合作之事,关乎生死,需得事先言明,以免日后生出龃龉。”
叶云帆似乎早有预料,微笑道:“林道友请讲,叶某洗耳恭听。”
林晚神色平静,条理清晰地说道:“其一,信息互通。针对黑袍组织,尤其是‘蚀灵计划’相关之核心情报,你我双方需及时共享,不得刻意隐瞒或提供虚假信息。” 他刻意强调了“核心”二字,为后续的信息筛选留下空间。
“理应如此。”叶云帆点头认可。
“其二,行动策应。在针对黑袍的重大行动中,若时机合适,可相互策应,牵制其力量。但具体行动方略,各自独立,互不干涉。” 林晚提出了相对松散的协作模式,保持了己方的行动自主权。
叶云帆略一思索,也点头同意。他同样不希望被林晚这边的行动束缚住手脚。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晚语气加重,目光锐利地看向叶云帆,“战利品归属,各凭本事。谁在行动中亲手获得,便归谁所有。不得事后索要,更不得因此心生怨怼,暗中使绊。此外,此盟约仅限于针对黑袍组织,不涉及其他恩怨及利益争夺。”
这最后一条,彻底划清了利益的界限,也限定了合作的范围,避免了未来因资源分配或其他冲突而导致联盟破裂,甚至反目成仇的可能性。这是林晚为这脆弱盟约设定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火墙。
叶云帆听完,眼中精光闪动,心中快速权衡。林晚提出的这三点,可谓是将合作限定在了一个非常明确且狭窄的框架内,最大程度地保障了其自身的独立性和利益。虽然有些过于“斤斤计较”,但不得不说,这反而显得实在,减少了后续许多麻烦。
“哈哈,好!”叶云帆朗声一笑,“林道友快人快语,条理分明。叶某完全同意!信息互通,行动策应,战利品各凭本事,目标仅限于黑袍!如此甚好,干净利落!”
他答应得爽快,心中却也自有算计。只要能将林晚这股力量暂时绑在对抗黑袍的战车上,利用其牵制黑袍部分精力,对叶家而言就是有利的。至于战利品,他自信以叶家的底蕴和实力,在后续更大的行动中,必然能占据主导,拿到大头。
“既然如此,你我便以此月光为证,盟约初定。”林晚抬手,指向空中那轮清冷的圆月。没有歃血为盟,没有天道誓言,只有这口头约定与月光为证,更显此盟约的临时与脆弱。
“月光为证!”叶云帆也郑重抬手。
盟约既成,双方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叶云帆顺势问道:“不知林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有需要叶某配合之处,但说无妨。”
林晚自然不会透露探查迷雾沼泽节点的真实目的,只是模糊道:“暂且以此沼泽为根基,熟悉环境,搜集些资源,同时伺机而动。若发现黑袍重要动向,定会告知叶道友。”
叶云帆也不深究,笑道:“如此也好。叶某家族在沼泽东北方向约三百里处,有一处临时营地,若有紧急情报,可去那里寻我。平时以此灵符联络即可。”
他又补充了一些关于黑袍近期可能调动的信息,双方交流了片刻,便各自离去。
返回临时洞府的路上,林晚与赵苓在一片散发着奇异荧光的菌类群中,发现并采集了几株“夜明菇”,此物是炼制某些特殊照明法器和破解黑暗类神通辅助材料。
“盟约已成,虽不可靠,但总算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和空间。”林晚对赵苓道,“接下来,我们可以更专注于探查迷雾沼泽的节点了。根据阵图显示,它应该就在这片沼泽的中心区域,那里瘴气最浓,能量波动也最为异常。”
赵苓点头,青帝法力对生机感知敏锐,她也隐隐察觉到沼泽深处传来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吞噬意味的能量气息。
与此同时,黑水泽前哨站内的墨影,也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协助清点一批新运到的物资时,发现里面夹杂着少量用于稳定空间波动的“定空石”。这种材料通常用于维护或建造远距离传送阵。他将这一发现同步给了本体。
“定空石……黑袍在秘密建造或维护传送阵?是连通各个节点,还是……通往更外界的通道?”林晚收到信息,心中疑窦丛生,对“蚀灵计划”的庞大与精密有了更深的认识。
脆弱的同盟已然建立,三方势力在血色森林的博弈进入了新的阶段。林晚手握部分阵图,与叶家达成临时合作,又有墨影作为内应,看似占据了有利位置。但黑袍组织经营多年,底蕴深厚,叶云帆野心勃勃,绝非易与之辈。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而这迷雾沼泽的中心,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揭开冰山一角的关键,还是踏入更危险的陷阱?一切,都需亲身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