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明水秀的幽静山谷。
两道人影,静默在一方朴素的墓碑前。
池晚荷跪在墓前,将祭品一一摆放整齐。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的泪水滑落,打湿了膝下的青草。
凌浩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扫了一眼黄雨桐送来的消息:
公孙家介入: 复仇行动已全面展开。
供奉叛逃: 炼气后期供奉卷财跑路。
支脉切割: 关键旁支举族搬迁逃离。
产业崩溃: 全城店铺被砸,伙计散尽,关门大吉;小家族上门索债夺产。
大阵被破: 护族大阵遭摧毁。
老祖重伤: 池家筑基老祖昏迷垂死。
家主身死: 池武宏被公孙家杀手斩杀于宅内。
良久,池晚荷才缓缓起身。
她眼眶通红,眼中还噙着泪水,猛地转身,扑进凌浩怀中,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肩膀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凌浩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温暖:
“都过去了,别太伤心。你父母泉下有知,定希望你平安喜乐。”
他顿了顿,
“师尊在这里,你疏影老祖也在这里,月影宗永远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池晚荷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抱得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凌浩近在咫尺的温和脸庞,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影子,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心底。
凌浩见她发怔,嘴角微扬,轻声问:
“怎么了?”
这一问,仿佛惊醒了池晚荷。
她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在凌浩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师尊……”
她只留下一声带着羞意的呢喃,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凌浩微微一怔,感受着脸颊上那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和淡淡的温热,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过。
山风拂过,卷起她飞扬的裙裾,也似乎带走了几点晶莹剔透的微光。
那是她方才未干的泪珠随风飘散。
凌浩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怔间,却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一点微凉倏然落入他的掌心。
这是池晚荷遗落在风中的一滴泪。
凌浩的指尖无声地收拢,那滴承载着过往悲伤的清泪,在他指间微微一颤,瞬间化作更细微的微光,彻底消散于无形。
“看来,晚荷这丫头,真的很喜欢你啊。”
带着一丝感慨的柔和女声自身后传来。
池疏影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粉色的衣裙在微风中轻摆,目光复杂地望着池晚荷消失的方向。
凌浩没有回头,脑海中浮现出与池晚荷相处的点滴。
从初入宗门时的警惕疏离,到逐渐敞开心扉的信任依赖,再到如今这般亲昵……
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是吧?我也很喜欢她。”
凌浩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我这样处理池家之事,疏影你觉得如何?”
池疏影脸上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这是他们主脉咎由自取!打压支脉,连骨灰都不让入祖坟!为争些许利益,不惜勾结妖魔祸害同族……他们不配姓池!”
她声音带着寒意:“若是我哥哥还在……以他的性子,定会亲手清理门户,让那些人神魂俱灭!”
沉默片刻,池疏影眼中的怒意渐渐散去,看向凌浩背影的目光变得柔和而真挚:
“谢谢宗主……留下了池家那些无辜的支脉。让我哥哥的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这份感激发自肺腑。
无辜吗?
凌浩没有回应。
…………
天火门,一处雅致的庭院内。
宋青封正与一位容貌娇艳的女子依偎调笑。
“别这样,让你爹撞见可如何是好?”
女子半推半就,声音带着娇嗔。
“秋姨放心,”
宋青封不以为意,低笑道,
“我爹还在闭关,听澜叔说没半个月出不来……”
杨秋池仍有些犹豫,却抵不住宋青封的亲近。
“封儿,秋池,你们在这儿?”
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
宋青封与杨秋池浑身一僵,慌忙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
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赤袍,气息浑厚的中年男子,正从庭院月门处转出。
“山哥!”
杨秋池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连忙唤了一声。
“爹!您出关了?”
宋青封强作镇定,挤出笑容,
“我和秋姨正念叨您什么时候出关呢!这次提前出关,想必是修为大进,突破在望?”
宋绿山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并未深究,只是微微颔首:
“嗯,有所感悟。”
“听闻封儿你前些时日与那新崛起的月影宗起了龃龉?”
“爹,那月影宗……”
“不必忧心。”
宋绿山摆摆手,语气带着大宗门特有的倨傲,
“一个走了些运道的宗门罢了,根基浅薄,翻不起大浪。就算为父不便出手,你娘在地炎宗,亦是你坚实后盾。”
他话锋一转,神色郑重了几分:
“眼下青国境内灵气异动,风暴四起,伏魔平原恐有秘境出世。”
“为父推测,极可能是一千五百年前那位镇压异界魔尊,最终陨落的伏魔真尊所留的洞府!”
“此乃天大机缘,我和你娘必须亲自走一趟。”
宋绿山拍了拍宋青封的肩膀:
“为父离开这些时日,门中事务,便暂由你与几位长老共同打理。”
宋青封与杨秋池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立刻挺起胸膛,朗声道:
“爹您放心!孩儿定不负所托!”
待宋青封与杨秋池离去,宋绿山脸上的温和褪去。他走到院中假山旁,双手掐诀,一道灵光打入山石。
只见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微微亮起幽光,被他摄入手中。
这是一枚记录影像的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