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迷雾沼泽就被一层淡绿色的毒瘴裹住了。林幽是被胸口的灼痛疼醒的，睁开眼时，看到石影正蹲在火塘边，将几种草药捣成泥状，空气中除了草药的苦味，还多了一丝清甜 —— 那是 “醒神草” 的味道，能暂时抵御毒瘴的侵袭。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石影头也不抬，将一块烤得焦黑的鳄鱼肉扔过来，“夜沼鳄的肉能填肚子，就是有点柴。吃完我们就走，这毒瘴中午会变浓，到时候连路都看不清。”
林幽接住鳄鱼肉，咬了一口，确实又干又硬，难以下咽。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忍着伤口的疼痛，慢慢咀嚼着。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蛇力比昨晚稍微活跃了些，像一潭死水泛起了涟漪，胸口的归墟气息也不再反噬得那么厉害，只是手臂上的黑痕依旧发痒，提醒他毒素还在体内。
“你的蛇力，能感知周围的活物吗？” 石影突然问道，她已经将草药泥敷在了自己小臂的伤口上 —— 那是昨晚对付夜沼鳄时被鳞片划伤的。
林幽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自己 “蛇眷者” 的能力。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能感知到附近的蛇类，还有一些大型异兽的气息，但范围不大，只有丈许。” 经历过昨晚的并肩作战，他对石影的戒备少了些许，至少知道她暂时没有恶意。
“足够了。” 石影站起身，将剩余的草药和鳄鱼肉打包进布囊，“前面是‘腐心藤’的地盘，那些藤蔓会伪装成枯枝，一旦有活物靠近，就会缠上来，分泌的汁液能腐蚀血肉。你的蛇力能提前感知到它们的动静，帮我盯着点。”
林幽没有拒绝。他扶着身边的枯树，慢慢站起身，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比昨晚好了不少。石影扔过来一双用藤蔓编织的鞋，鞋底垫着厚厚的兽皮：“穿上，能防沼泽里的尖石和毒虫。”
两人并肩走进毒瘴里。淡绿色的雾气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幸好有醒神草的清甜气息护着，才没让人头晕目眩。石影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时不时戳一下地面的腐泥，或是拨开垂下来的枯枝 ——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每一步都踩在事先观察好的 “安全点” 上，那些地方的腐泥下隐约能看到坚硬的岩石层。
“跟着我的脚印走，别踩那些冒气泡的地方。” 石影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些气泡是‘沼气’，一旦踩破，会喷出能烧穿衣服的毒水。”
林幽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同时将微弱的蛇力扩散开来。很快，他就感觉到前方丈许处，有几股微弱的 “活物气息”—— 不是动物，而是植物，它们的 “心跳” 很慢，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恶意。“左边三尺，有东西。” 他立刻提醒道。
石影脚步一顿，举起木棍，轻轻拨开左边的雾气。只见几根灰褐色的藤蔓正贴在地面上，看起来和普通枯枝没什么两样，但在木棍靠近的瞬间，藤蔓突然猛地缠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果然是腐心藤。” 石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腕一翻，木棍狠狠砸在藤蔓的根部 —— 那里是腐心藤最脆弱的地方。“咔嚓” 一声，藤蔓断成两截，断口处立刻流出黄绿色的汁液，落在腐泥里，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多谢。” 石影转头看了林幽一眼，眼神里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认可，“要是没有你的感知，我可能要走不少弯路。”
林幽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感知着周围的气息。他能感觉到，随着深入沼泽，周围的 “恶意” 越来越浓 —— 不仅有腐心藤，还有隐藏在水洼里的毒虫，以及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异兽嘶吼声。而石影的应对却始终从容不迫：遇到毒瘴变浓，她就从布囊里拿出晒干的醒神草，点燃后驱散雾气；遇到挡路的腐心藤，她就精准地找到根部将其斩断；甚至在路过一个水洼时，她还弯腰从水里捞起几只透明的 “水蚓”，扔进布囊里：“这东西能解轻微的蛇毒，留着备用。”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林幽的体力渐渐不支，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他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石影及时扶住了他。“先休息一下。” 石影看了看天色，毒瘴已经比清晨浓了不少，“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躲躲毒瘴。”
两人又走了半里路，果然看到一个隐藏在岩壁后的山洞。山洞不大，里面干燥整洁，显然之前有人来过。石影点燃火把，照亮了山洞的角落 —— 那里有几个空的布囊，还有一些燃烧过的草木灰，看起来像是几天前留下的。
“有人来过这里？” 林幽皱眉，心中的警惕再次升起。
“是‘深渊之眼’的人。” 石影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她指着角落里的一个黑色布条，上面绣着一只红色的眼睛图案，“他们是沼泽里的神秘组织，专门猎杀‘异蛇’—— 就是那些有特殊能力的蛇类。我之前在沼泽边缘见过他们的人，手段很残忍，连刚出生的异蛇都不放过。”
林幽心中一凛。他是 “眼镜王蛇眷者”，本身就与蛇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若是遇到这个组织，恐怕会有麻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忍不住问道。
石影沉默了片刻，走到山洞门口，看着外面的毒瘴，声音低沉：“我家人…… 就是因为撞见他们猎杀异蛇，被他们灭口的。我躲在草丛里，才侥幸活了下来。” 她没有多说，却能让人感受到她语气里的悲痛与恨意。
林幽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独自在这危险的沼泽里生存 —— 不是喜欢，而是为了复仇，或是为了寻找什么。他想起自己被家族背叛、被朝廷追杀的经历，心中竟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既然我们都在沼泽里有麻烦。” 石影突然转头，看向林幽，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不如我们暂时结盟？我帮你找水莲根解毒，帮你避开沼泽里的危险；你帮我留意深渊之眼的动向，你的蛇力或许能感知到他们的气息。等出了沼泽，我们再各走各的路，如何？”
林幽看着石影的眼睛，那双锐利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真诚。他知道，在这危机四伏的沼泽里，仅凭自己一人，很难活下去，更别说找到解毒的水莲根，避开朝廷的追杀和深渊之眼的猎杀。而石影的荒野生存能力，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好。” 林幽点了点头，伸出手，“我答应你，暂时结盟。”
石影看着他伸出的手，愣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轻轻握了上去。她的手心很粗糙，却很温暖。“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几个人的交谈声，隐约提到了 “异蛇” 和 “坐标”。石影脸色一变，立刻吹灭了火把，压低声音对林幽说：“有人来了，可能是深渊之眼的人！快躲起来！”
林幽立刻屏住呼吸，跟着石影躲到了山洞深处的阴影里。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透过山洞门口的缝隙照了进来，将几道身影映在岩壁上。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