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爱愣在原地，捏紧拳头，猛然转身对着空气大喊：
“是不是你在笑？！”
那儿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反应令乔羽理恐惧，他后退两步，抱紧铁锹，“小爱姐，你冷静点，那儿没人。”
“不，我刚刚听到有人在笑了！”
“没有人笑啊……”
他浑身发抖，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份恐惧，不是因为目前诡异的气氛，更多是因为楚染爱，她的行为太古怪了。
强迫他们半夜挖坟，又抱着尸体说什么他还没死，现在还说这里有人在笑。
这不扯吗？他都要吓哭了。
“姐，姐，咱们回家，我不要在这待着了。”乔羽理爬进车里，抱着简羽晴瑟瑟发抖，“我发誓从此以后好好学习，考上清华北大。”
简羽晴拍拍他的脑袋，看向楚染爱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复杂。
“小爱，承认吧，你出现幻觉了。”
“我真的没有！”楚染爱坚定。
但偏偏没人信她。
这下连最信任她的简羽晴都不相信她了，所有人都以为她精神出毛病了。
但楚染爱百分之一百万确信，陈迹这王八蛋铁定没死，一定待在某个角落笑话她呢。
“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简羽晴，连你都不信我，我肯定证明给你们看。”
陈迹的阳谋真可怕，故意不出来折腾她，以至于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以为她疯了。
或许，这就是他想看到的。
楚染爱强硬一个人回了家。
一到家，她就朝着房间各个角落大喊：“陈迹，陈迹。”
“你上哪儿去了，别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还活着。”
“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染爱抿起嘴角，下巴皱着，一看上去就受了很大的委屈。
没错，她现在确实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有人都将最可恶的猜测放在她身上，背后说她是杀夫凶手，若不是没有楚家，她恐怕早就被抓进局子里去了。
外人这般就算了，连简羽晴都被陈迹骗得不信她了。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好让我永远忘不掉你，永远孤苦伶仃吗？”
楚染爱的语气一软，缠着空气说道：
“我知道见过鬼，兰溪公馆的红衣厉鬼也能出现在普通人面前，如果是你，变成鬼了肯定也能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你恨我对你不好，想报复我，就来找我，哪怕你不是人了，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她擦着眼泪，抽抽噎噎道。
“别留我一个人，我需要你的支持。”
“没有你，这里简直是地狱。”
众所周知，楚染爱的眼泪最会骗人，擅长用假装认错的态度，糊弄陈迹。
陈迹也很了解这一点儿，干脆就站那儿看着她的表演。
……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你不出来是不是？”楚染爱发现他不上当后，立刻气急败坏，拿出手机，摁了半天，然后举起在房间里环绕一圈，“既然你不出来，我就当你死了。”
“看到没有，我现在给抖音同城二十个帅哥发了私聊，约着相亲。”
“我已经成了寡妇，你不能让我再守活寡。”
“你再不出来，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沉默。
空气中只有沉默。
楚染爱见状，颓败地跪坐在地上，捂着脸深呼吸，最后一点儿希望破灭了。
陈迹连这都能忍，他肯定是死了。
难不成她的精神真出现毛病了？
楚染爱无比怀疑自己，她浑浑噩噩换上衣服，在浴室里放好洗澡水，躺进浴缸里。
热水舒展了她的皮肤，她还在努力思考究竟是她脑子出了问题，还是陈迹仍活着？
迷迷糊糊之中，她闭上眼睛。
嘀嗒……
水滴的声音。
啪嗒。
水滴变得粘稠的声音。
这声音，她似曾相识，下意识睁开眼睛后，原本充满了白色泡泡的浴缸，竟然被血水覆盖，粘稠阴湿地将她包裹其中。
楚染爱顿时汗毛倒竖，连滚带爬从浴缸中逃跑。
血液的触手从浴缸中飞出，快速攀爬在她的小腿，用力将她往浴缸里拉。
“这什么鬼啊！”
楚染爱发出尖叫，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用尽全力抢到了浴巾，盖在自己身上。
“松手，太恶心了吧？！”
她被摁在血水中，鼻腔被异物侵入，直接灌进了肺泡里，一股窒息之感把握了她的全身。
……她要死了吗？
楚染爱的意识逐渐消散。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清晨了。
楚染爱脑子里懵懵的，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稍微一动弹，浑身上下疼的要死。
像骨折了，又被人硬生生合上的感觉。
她踩着地毯下床，脚下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一点儿力气也不剩。
“……昨晚，陈迹？！”
楚染爱意识到什么，撑着身体站起来，跑向浴室。
浴室里的血迹烟消云散，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干净又整洁。
什么痕迹都没有，楚染爱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那她身上为什么这么痛，肯定是昨晚逃跑挣扎的时候，磕在地板上的伤口。
楚染爱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了，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扑了一把脸。
果然，这样就清醒多了。
她用洗脸巾擦干脸，看向镜中的自己。
忽然，目光触及镜中自己时，她的眼睛瞪得老大。
原本白皙纤细的脖子上，被人泄愤似的留下了好几道暧昧的牙印。
难怪浑身上下那么痛……
“陈迹！”
她捂着耳朵，大吼出声。
“我真受不了你这个神人了！”
他能不能正常点儿，别再让她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在这样下去，她都要精神分裂了。
镜子上，缓缓浮现几道血痕，仿佛有人正用指尖，轻轻在上面写字似的。
【活该】
“……”
楚染爱看见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没有人回答她。
“啊啊啊啊，你出来啊！”
她都要发疯了。
楚染爱怒气冲冲，一转头就看到了趴在客厅落地窗前的鳄鱼。
这家伙最近几天，怎么总喜欢趴在这儿？
鳄鱼喜欢趴在这儿，纯粹是因为作为一个动物，它当然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包括鬼怪。
曾经的好主人陈迹，变成了一只恐怖的厉鬼。
它只能趴在那儿，企图对方能看到它饥饿绝望的眼神，好心喂它几口。
“我这几天是不是忘了喂你了？”
【啊对对对，小爱主人你终于想起来了】
“以前都是陈迹在喂你……”
【别伤心了，他一直在你身边呢，故意耍你玩呢，快喂我。】
“你让他喂你去吧，我没心情。”
【……泥马】
鳄鱼绝望的目光太过于人性化，成功引起了楚染爱的好奇心。
她蹲下身子，拉开落地窗，让鳄鱼进房间里来，“你是不是能看到陈迹呀？如果你能看到的话，就帮我指指他在哪儿吧。”
鳄鱼不动弹。
楚染爱只好从冰箱中，拿出了一块雪花牛肉，在它眼前晃了晃。
“这是报酬哦。”
“如果你敢抢的话，我就电死你。”说罢，她另一只手举起了裸露的电线线头，“我其实很擅长搞电的。”
鳄鱼思索片刻，最终，本能战胜了恐惧，微微转头，修长的吻部指着陈迹的方向。
它再不吃东西，就真的要饿死了。
陈迹低估了一只动物的本能，下意识往右挪了两步。
鳄鱼也跟着挪了两步。
“好啊，陈迹，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楚染爱虽然看不见他，但在鳄鱼的指引下，仍能精准地朝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