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如墨，侵染了绝对金库内每一寸空间。
原本稳定悬浮的财富光球在这纯粹的黑暗能量冲刷下，如同被泼上强酸的琉璃，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黯淡、碎裂，化作精纯的能量粒子被魔气吞噬。坚固的、足以抵御金仙轰击的合金墙壁与能量屏障，在墨煞降临的威压下，如同脆弱的纸张般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墨煞的身影并非多么高大魁梧，却仿佛是整个“黑暗”概念本身的凝聚。他穿着一袭仿佛由凝固的阴影织就的长袍，袍角无风自动，不断滴落着侵蚀现实的黑色液滴。他的面容模糊不清，被一层流动的混沌雾气笼罩，唯有那双眼睛——如同两颗在无尽深渊中燃烧的血色星辰，冰冷、残酷，带着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他只是站在那里，未曾刻意释放威压，整个金库的空间结构就已不堪重负，濒临崩解。空气凝固如铁，法则哀鸣退避。瘫软在地的钱通神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其肉身与魂魄便在逸散的魔气中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只留下一缕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
形神俱灭！
齐风雅首当其冲，感觉像是被一整片崩塌的苍穹狠狠砸中！护体的判官之力自主激发，在周身形成一道朱红色的光罩，但在那滔天魔气的侵蚀下，光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他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的逆血压了下去，左耳的胎记灼热到近乎燃烧，体内法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消耗，以维持这岌岌可危的防御。
差距太大了！
这并非简单的境界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与权柄层级的绝对碾压！墨煞，乃是与天帝、佛祖同一层级、执掌魔界权柄的古老存在！而齐风雅，纵然身负判官传承，终究尚未完全复苏，更未曾执掌完整的三界裁决权柄。
“蝼蚁。”墨煞的目光落在齐风雅手中那枚暗账令牌上，血色双眸中毫无波澜，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占有与毁灭欲，“交出它，本尊或可赐你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终结。”
他的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蛊惑与强制，试图瓦解齐风雅的意志。同时，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并非血肉之手，而是由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与纯粹的暗影能量构筑而成的魔爪。爪尖所过之处，空间被轻易划开五道漆黑的、久久无法弥合的裂痕。
齐风雅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任何言语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苍白的。他紧紧握住暗账令牌，将其收入体内最核心的、与判官本源相连的秘宝空间。同时，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判官笔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凝聚，虽不凝实，却散发出一股“衡量善恶、裁定生死”的不屈意志。
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这暗账，关乎三界存亡，绝不能落入墨煞之手！
“看来，你选择了最愚蠢的道路。”墨煞似乎失去了耐心，抬起的魔爪对着齐风雅，轻轻一握。
并非直接攻击齐风雅本人，而是操控了他周身所有的“阴影”！
刹那间，齐风雅脚下的影子、墙壁因光线扭曲产生的暗区、乃至他护体光罩上折射出的细微黯淡处……所有与“暗”相关的概念仿佛都被赋予了生命与恶意，化作无数只漆黑的手臂、利齿、触须，从四面八方、从虚无中钻出，疯狂地撕扯、啃噬着他的护体光罩！
嗤嗤嗤——！
朱红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光芒急速黯淡。齐风雅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这些阴影之手抓住，要将它拖入永恒的沉沦！他疯狂催动判官之力，笔影挥动，一道道裁决金光斩向那些阴影，将其不断净化、驱散。但阴影源于墨煞的权柄，只要墨煞存在，阴影便无穷无尽！
这并非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消耗与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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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内，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每一个角落。
大屏幕上代表齐风雅生命体征和能量储备的数据条正在断崖式下跌！代表墨煞存在的能量读数则已经爆表，超出了数据板所能测量的上限，化作一片令人绝望的猩红！
“警告！目标单位（齐风雅）遭受超越界定的高维打击！防御体系即将崩溃！预计剩余时间：47秒！”冰冷的电子音不断重复。
小满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发白。
张启死死盯着屏幕，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重组。他在计算，计算所有可能的变量，寻找那亿万分之一的生机！
“常规手段无效！物理距离阻隔！能量层级差距过大！”他语速极快，像是在逼迫自己的大脑超越极限，“唯一的机会……是利用墨煞降临本身造成的空间不稳定，以及……他对现代科技造物的天然忽视！”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银行金库结构图的一个微小节点上——那是银行为了应对极端情况（如被强大外力攻破），设置在金库核心能源炉附近的、一个极其隐秘的物质-能量逆转自毁程序！这个程序一旦启动，会在万分之一秒内将金库内所有物质（包括能量体）强制分解为基础粒子，并引发一场短暂但极其剧烈的空间湮灭风暴！
其威力，足以对毫无防备的魔尊造成一瞬间的干扰！而一瞬间，对于齐风雅这个级别的存在来说，或许就是唯一的逃生窗口！
但启动这个程序，需要最高权限，并且……需要有人在金库内部，或者极其靠近金库核心的位置，进行物理确认！
“我去！”小满立刻站起身，眼神坚定，“我可以利用空间折跃器靠近……”
“不！”张启猛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你的能量签名太弱，无法在魔气干扰下完成精确定位和启动确认。而且，启动后，启动者几乎没有生还可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眼中是冰冷的决断，“我去。只有我的数据板核心，能在魔气干扰下短暂维持与银行核心系统的强制链接，并模拟出钱通神的生物特征完成确认。”
“张监察使！”小满惊呼。
“这是最优解，也是唯一解。”张启的声音异常平静，他快速将数据板从腕部取下，开始进行最后的权限覆盖和指令预载入，“我将数据备份和最高指挥权限移交给你。告诉齐风雅，证据绝不能失！”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身形在下一刻被一道强烈的空间传送光芒包裹。这不是常规传送，而是消耗数据板本源能量、不计后果的强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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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金库内。
齐风雅的护体光罩已经薄如蝉翼，裂纹遍布。阴影的侵蚀几乎触及了他的法体，冰冷、死寂、疯狂的低语直接在他识海中回荡。判官笔影也变得黯淡无光，他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墨煞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慢碾碎猎物希望的过程，他并未急于下杀手，只是维持着阴影的侵蚀，血色双眸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就在齐风雅意识开始模糊，即将被阴影彻底吞噬的刹那——
嗡！
一道与周围魔气格格不入的、炽烈的数据流光，如同逆行的流星，强行撕裂了金库边缘扭曲的空间屏障，悍然闯入这片魔域！
张启的身影在数据流光的包裹中显现出来。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着鲜血，显然强行突破空间屏障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反噬。但他手中的数据板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符文与代码如同活物般流淌！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出现的瞬间，便将数据板狠狠按向了地面——按向了那个隐藏的自毁程序物理确认点！
“以天庭监察使张启之名，启动‘归零’协议！权限覆盖，确认执行！”他嘶声吼道，声音在魔气的压迫下显得微弱，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数据板的光芒瞬间达到极致，一道无比复杂、蕴含着“格式化”与“重构”意味的指令流，强行冲破了魔气的封锁，注入了银行的核心系统！
滴——！确认通过！物质-能量逆转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3……
墨煞终于动了真怒！他没想到一只他完全忽视的“虫子”竟然能做出如此举动，甚至对他构成了些许威胁！他血色双眸中厉色一闪，那只魔爪放弃了对齐风雅的压制，隔空对着张启猛然抓去！
“找死！”
魔爪未至，那凝聚的毁灭意志与空间禁锢之力，已然让张启周身的数据流光寸寸碎裂，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山碾压，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鲜血从七窍中迸射而出！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计划得逞的、混合着痛苦与快意的笑容。
2……1……0！
轰隆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发生了！
并非火焰与冲击波，而是更本质的、规则层面的崩塌！以金库能源炉为中心，一切物质、能量，包括弥漫的魔气，都在一瞬间被强制分解、还原成了最基础的粒子！空间本身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形成一个短暂存在的、吞噬一切的漆黑空洞——空间奇点！
“啊——！”墨煞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他虽在第一时间以无上魔力护住自身，并未受到实质重创，但这突如其来的、涉及底层规则的剧烈变动，依然强行打断了他对阴影的操控和对空间的绝对掌控，更让他那完美的降临姿态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就是现在！
几乎在自毁程序启动、墨煞掌控出现空隙的同一瞬间，早已将最后力量积蓄到极点的齐风雅动了！
判官笔影以前所未有的凝实程度显现，不再是虚影，而是仿佛化作了实质！他燃烧了部分判官本源，将所有力量灌注于笔尖，对着身前因空间崩塌而变得极其脆弱的壁垒，划出了他此生最为决绝的一笔——判官断案，一笔勾销！
这一笔，蕴含的不是杀戮，而是“否决”！否决此地对他的束缚！否决空间的距离！否决既定的绝境！
刺啦——！
一道笔直的、散发着终结与超脱意味的朱红色裂痕，硬生生在那片混乱的、正在湮灭的虚空中被他划了出来！裂痕的另一端，传来了熟悉的、属于栖心民宿的微弱气息！
他没有任何迟疑，在那空间奇点的吸力彻底爆发、墨煞的怒火即将再次降临之前，身形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猛地投入了那道朱红色裂痕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的，是张启在那毁灭性能量风暴与魔爪双重打击下，身躯逐渐分解、化作最基础光粒子的最后景象。以及，墨煞那穿透了空间乱流、死死锁定在他身上的、无比怨毒与冰冷的血色目光！
砰！
朱红色裂痕瞬间弥合，隔绝了两个世界。
齐风雅重重地摔落在栖心民宿后院松软的泥土上，浑身是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左耳的胎记彻底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但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完好无损的暗账令牌。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安全屋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愤怒。
安全屋内，小满看着屏幕上彻底消失的张启生命信号，以及那代表着“任务完成，证据保全”的最终指令，无力地瘫坐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
银行金库的湮灭风暴缓缓平息，只留下一片绝对的虚无。墨煞的身影重新凝聚，他站在虚无之中，周身魔气翻涌，显示着他内心的暴怒。他低头看了一眼张启消散的地方，又望向齐风雅消失的方向，血色双眸中首次露出了除漠然与戏谑之外的情绪——一丝真正的、必杀的戾气。
“判官……齐风雅……本尊记住你了。”
低沉而充满无尽杀意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待‘忘川’覆盖三界，便是你等……彻底湮灭之时！”
第一次与魔尊的正面交锋，以张启的壮烈牺牲和齐风雅的重伤险死而告终。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终究，保住了那足以颠覆一切的铁证。
希望的火焰未曾熄灭，反而在鲜血与牺牲的浇灌下，燃烧得更加炽烈。复仇的种子，已然深种。三界的命运，在这一刻，走向了更加未知而激烈的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