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这校长，他正经吗？
龙盾律所，地下指挥中心。
空气里，烟味混着一股子馊掉的泡面味，呛得人脑仁疼。
苏律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个叫“阳光之家”的地方。
看着那些穿着干净校服，用字正腔圆的英语，背诵着如何抛弃自己祖国，拥抱新世界的孩子。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陈忠那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整个指挥中心，只剩下服务器风扇单调的嗡鸣。
林小小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她看到苏律的侧脸，线条绷得死紧。
她把水杯放下，没敢出声。
【叮！】
【黑料获取系统启动……】
【扫描目标：“阳光之家”项目负责人，张建国。】
屏幕上，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照片跳了出来。
下面，是一行行血红色的字。
【真实姓名：李卫东。】
【身份：在逃网络诈骗犯，三年前涉案金额高达九千万。】
【伪造履历：毕业于“哈佛大学教育心理学系”（伪）。】
【扫描目标：核心志愿者，安娜·史密斯。】
【身份：因虐待儿童被美国多家福利机构列入黑名单。】
【业务：私自截留超过百分之三十的儿童营养补助金，用于个人奢侈品消费。】
【扫描目标：核心志愿者，中村宏。】
【业务：与当地高利贷团伙勾结，以“助学”为名，诱骗学生家长签署高额借贷合同。】
……
一条条，一桩桩。
苏律的眼皮，都没跳一下。
他只是拿起加密电话，
“在，苏律师。”
“基金会‘阳光之家’项目，有一笔三百七十万美金的‘文化宣传品采购’预算。”
苏律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给我冻结它。”
“理由？”
“采购流程不透明，存在重大腐败风险。”
“我现在，立刻，就要看到盖着我财务总监章的冻结令。”
苏律挂了电话。
他站起身，走到林小小身边，拿起她刚送来的那杯水。
水已经凉了。
他一口气喝完。
“苏律师，我们……”
林小小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走。”
苏律把杯子放下。
“去见见我们那位，日理万机的理事长。”
……
世界和谐慈善基金会。
理事长办公室。
艾琳娜今天的心情很好。
公爵的行程已经初步敲定，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甚至有闲心，在修剪面前那盆名贵的君子兰。
笃笃笃。
“进。”
苏律推门进来。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下属的焦虑和凝重。
艾琳娜放下手里的小剪刀，嘴角勾起一个公式化的弧度。
“苏律师，什么事这么急？”
苏律没说话。
他只是把一个平板电脑，轻轻放在了艾琳娜面前。
平板上，不是数据，也不是文件。
是一张张照片。
诈骗犯李卫东，和蔼可亲地摸着一个孩子的头。
虐童犯安娜，正在给孩子们分发过期的饼干。
放贷者中村宏，笑眯眯地拿着一份合同，让一个看不懂字的家长按手印。
艾琳娜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僵住。
她端起咖啡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是……”
她的声音，有些干。
“这是我们伟大的‘阳光之家’项目。”
苏律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理事长，我真不敢相信。”
“我们投入了那么多心血和资金的项目，竟然被一群这样的蛀虫把持着！”
他指着屏幕，手都有些抖。
“诈骗犯当校长，虐童犯当老师，放高利贷的当生活顾问！”
“理事长，这要是被媒体捅出去！”
苏律的声音，压得极低。
“到时候，我们基金会，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艾琳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握着咖啡杯的指节，压得没了血色。
她知道，苏律说的是事实。
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别说公爵的访问，整个基金会都得完蛋。
苏律像是没看到她的反应，继续加码。
他把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而且，我还发现。”
“这个项目有一笔三百多万美金的采购款，账目混乱，去向不明。”
“我已经把它冻结了。”
“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必须立刻处理！”
艾琳娜的指甲，在光滑的桌面下，几乎要抠进肉里。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而那个点火的人，正一脸“忠心耿耿”地看着她。
“你……想怎么处理？”
艾琳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苏律立刻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
“理事长！”
“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
“必须内部处理，把影响降到最低！”
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决绝。
“请授权！”
“由我，亲自带队下去‘整顿’！”
“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我！”
“我一定在公爵大人抵达之前，把所有污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还基金会一个，绝对清白！”
艾琳娜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写满“忠诚”和“担当”的脸。
她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拒绝？
等于承认她想包庇这些罪犯，
等于把引爆这颗炸弹的权力，交到苏律手上。
她没得选。
她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自己咽下去。
“……好。”
艾琳娜的身体，靠进柔软的椅背，却感觉不到一丝支撑。
她闭上眼，挥了挥手。
“我授权你，全权处理。”
苏律的腰，弯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
“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办公室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
地下指挥中心。
林小小看着监控里，艾琳娜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她胸口起伏，想笑，又觉得后背发凉。
“苏律师，你这……”
“釜底抽薪，再来个请君入瓮。”
“艾琳娜现在，怕是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苏律没接话。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个“阳光之家”的俯瞰图。
“小小。”
“嗯？”
“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苏律的声音，平静下来。
“一些小学历史课本，要带图的。”
“几部电影，《我和我的祖国》……都找来。”
“还有，找几个心理学专家，儿童教育专家，要我们自己人，信得过的。”
林小小愣住了。
“苏律师，你这是要……”
苏律转过头，看着她。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沉静的光。
“他们给孩子们上了一堂假课。”
“现在，该我们去，补一堂真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