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放个消息出去,就说我大d正式参选和联胜坐馆!谁也别想挡我的路!”
大d怒瞪着眼对着长毛说道。
这一通发飙看似气势汹汹,实则藏着几分外强中干。
毕竟程子龙的势力摆在那儿,和联胜一半以上的堂口都听他调遣。
换作别人竞选,哪怕是大总管占米仔出马,大d也有底气硬刚。
可面对程子龙,他心里清楚得很——赢面不大。
那些摔桌砸椅的举动,不过是在发泄心头那股憋屈罢了。
“你们先出去。”d嫂淡淡地对长毛几个小弟说道。
等人走后,她走到备餐台前,倒了一杯凉茶,轻轻递到大d手中:“喝口茶,冷静点。”
“冷静?这时候我能冷静得下来?”大d一把推开杯子,声音都变了调。
d嫂没生气,只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沉稳:“老公,就算要跟沓水龙斗,我们也未必没机会赢。”
“嗯?”大d愣了一下,怒气稍敛。
“你想过没有,坐馆是谁选出来的?是那些叔父辈的老人们投票定的。”d嫂轻声道。
一句话如电光火石,瞬间点亮了大d混沌的脑子。
之前一听程子龙要参选,他满心都是对方的势力和人脉,压根没往投票机制上想。
现在被d嫂点醒,顿时明白了突破口在哪。
“老婆!你真是我的贵人!”大d激动地一把搂住d嫂,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走出包厢时,大d已恢复了平日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一上车,他立刻拨通了和联胜元老串爆的电话。
“串爆叔吗?我是大d。”
电话那头,串爆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闻言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哦,是大d啊,什么事?”
“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顿饭,顺便……‘七号’一下。”大d语气恭敬却不失热络。
串爆一听就懂了。
和联胜每两年一次的坐馆选举,表面是选领袖,背地里也是给这些退下来的老前辈们谋点实惠的机会。
虽说能称得上“叔父辈”的,至少也曾是堂主级别的人物,但并非人人都过得滋润。
比如九龙城寨大埔黑那一系的权叔,当年靠着帮人走私冻鸡、夹带违禁品,在内地打点关系,月月有分红。
可如今大埔黑的重心早就转到了澳岛的赌厅生意,冻货虽还在做,但那些来钱快的灰色营生,全都被划给了大d。
权叔的日子,自然不如从前好过了。
而像串爆这样的老资格,虽然说话有分量,但也需要后辈懂得“孝敬”。
一场饭局,一顿寒暄,背后都是人心与筹码的博弈。
如今只做冻品走私的生意,每月分到手的钱,跟从前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以前大佬权在位时,一个月净落袋怎么也有五六万,可现在顶多两万出头——这还是看在他资历老、大埔黑特意照顾的结果。
毕竟冻货这行本就利润薄,也不用他出面协调什么资源,大埔黑给他的那点分红,说白了更像是养老钱,图个心安罢了。
至于串爆这一支,虽然也在濠江经营赌场厅堂,但自从他退出四号档口之后,就没再插手那边的事,自己另寻门路谋生,所以这次生意转型对他影响并不大。
不过,既然大d主动递上橄榄枝,送上门的好处,他又怎会拒绝?
“行,今晚几点?地方定好了吗?”
“八点,有骨气酒楼,咱们准时见!”
挂了电话,大d马不停蹄拨通大陆那边和联胜的叔父大佬权。
“权叔,是我,大d。
您看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顿便饭。”
串爆能想明白的事,大佬权岂会看不透?
比起串爆,最近日子紧巴巴的大佬权显然更愿意赴约。
只是这人向来谨慎,在答应前还是多问了一句:“今晚还请了谁?”
“您、串爆叔,还有龙根叔。”
听到这个名单,大佬权心里稍安。
这些年和联胜的元老层经历邓伯那场风波后折损不少,他若要站队,自然倾向人多势众的一边——人多了,天塌下来也不至于一个人扛。
“好,时间地点发我。”
“八点,湾仔有骨气。”
打完这通电话,大d接着联系今晚最后一位宾客——龙根。
“龙根叔,我是大d,不知您今晚有没有空,想请您吃个饭……”
之所以选这三人,是因为眼下和联胜的叔父辈里,他们三个说话最有分量,背后势力也最硬。
当年邓伯在世时,地位无人能及,是真正的一把手;其下便是串爆与龙根,稳坐第二梯队,其余叔父则排在其后。
过去一年多,随着大埔黑跟随程子龙在濠江拓展赌厅业务,尽管大佬权个人收益缩水,但在组织内的声望却悄然上升。
而这三位叔父,各自代表一股实权派系,门下弟子几乎全是现任堂主,手中握着实打实的兵力。
更重要的是,大d在叔父圈中早有固定支持者,只要能争取到这三人中的多数,票数就能稳过半壁江山。
一圈电话打完,大d靠在车后座闭眼休息,脑子里反复推演细节,生怕漏掉哪个环节。
来回盘算几遍后,他愈发笃定:只要拿下这三位,仅凭选举这一关,他就完全有资本和程子龙掰手腕。
哪怕对方想破例连任,最终也得靠票数说话。
其实这两年他在暗地里做的四号档口生意赚了不少,手下也悄悄收拢了一批不要命的狠角色,包括不少来自内地的大圈仔。
当年摩罗炳当众羞辱他的那一幕,至今仍像根刺扎在心头——要是那时候他手里有点真家伙,何至于被人踩着脸走?
四号档这种买卖,高风险伴着高回报,没几个敢玩命的手下,根本撑不起场面。
但他一直藏得很深,从不张扬,外界压根不知道他私底下攒了这么一支力量。
当然不到绝境,他是真不想和程子龙动刀动枪。
毕竟对方底子有多厚没人清楚,贸然挑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果不是心里那个位置惦记了太久,他甚至可能还会继续拥护程子龙——毕竟当初他在濠江惹上官非,也是程子龙站出来替他扛下来的,这份情义他一直记着。
可这些年对“坐馆”之位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髓,近乎痴迷。
为了踏进那个厅堂主座,他已经顾不上太多,别说兄弟情面,就算亲爹挡路,他也未必会退让,更何况是对上程子龙?
晚上八点整,湾仔有骨气酒楼。
大d带着几名小弟驱车抵达时,三位受邀的叔父已在长毛安排下提前入包厢落座,正一边喝茶,一边低声闲聊,静候主角登场。
大d一进门,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连忙向包厢里的三人拱手致歉:“抱歉抱歉,路上堵得厉害,让大家久等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绝不含糊!”
“哎呀大d,你这就见外了!”大佬权笑着摆摆手,“咱们说好八点,你是准点到,反倒是我们几个老骨头闲着没事,提前来了半钟头。”
“话不能这么讲,迟到就是迟到,酒是一定要喝的。”
大d一边应着,一边转头对长毛使了个眼色:“上菜吧,别让叔父们干等着。”
“明白,老大。”
长毛立刻招呼外面的服务员,没过多久,一道道精致菜肴陆续端了上来。
为了这场饭局,大d着实下了血本——野生单只鲍鱼、两尺多长的波士顿龙虾,还有那比脸盆还大的帝王蟹,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香气四溢。
“今天能请动三位叔父赏脸,是我大d的福分!”他举起酒杯,语气诚恳,“这第一杯,我先干为敬!”
话音刚落,仰头一饮而尽。
酒杯一放,气氛顿时活络起来,几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几轮酒过,菜肴也吃得七七八八,大d这才缓缓切入正题。
“新一届和联胜坐馆选举快到了,我心里有个想法,想请三位叔父多多支持。
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各位不要推辞。”
说着,长毛已将一只黑色手提箱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万现钞,红彤彤的一片,晃人眼目。
与上一次拉票时的张扬不同,这次的大d显得格外谦卑,出手也更为阔绰。
原因无他,他的对手是程子龙。
“这次我要跟沓水龙争坐馆之位,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会想连任。咱们和联胜百年传承,从没出过连庄的先例,他这是在踩规矩的底线。我希望三位叔父能在投票那天,把票投给我!”
三人闻言,彼此对视一个眼神,却都沉默未语。
毕竟牵涉到程子龙,来吃饭本身已是态度,但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表态。
此刻,就看谁能先打破僵局。
大d也不急,他知道自己的筹码已经摆在台面上。
更何况,龙根和程子龙之间早有旧怨——当年选举,龙根因倒戈被程子龙押到山顶“放风筝”,一条腿至今没能恢复,出门还得靠轮椅代步。
大d不信,龙根会眼睁睁看着程子龙再度掌权而无动于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