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星门的瞬间,是极致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诡异触感。林烨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宇宙熔炉,又像是坠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身后那足以寂灭星辰的指力带来的死亡压迫感尚未消散,身前星门传来的空间撕扯力就已疯狂作用在他的肉身上。
混沌领域在进入星门的刹那就如同泡沫般破碎,若非“陨辰”残剑在最后关头再次爆发出微光,与星门产生共鸣,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他恐怕会在进入的瞬间就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好受。意识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剧烈颠簸、模糊,只能紧紧握住“陨辰”,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所有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噗通!
他再次重重摔落,但这次身下传来的并非坚硬的地面,而是一种奇特的、略带弹性的触感,同时伴随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充满生机的灵气,疯狂涌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
“咳咳……”林烨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撑起上半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下一刻,他愣住了。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另一片废墟,或是更加凶险的绝地,而是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妙空间。
天空没有日月,却弥漫着柔和、纯净的乳白色光辉,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安宁。他身处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孤岛之上,岛屿不大,只有方圆百丈,地面是一种温润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青玉色土壤。
而岛屿之外,并非无尽的黑暗,而是一片……“海洋”。
一片由无数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法则光流汇聚而成的“法则之海”!
赤红的火之法则如同沸腾的岩浆长河,湛蓝的水之法则如同静谧的深邃洋流,金色的锐金法则如同无数利剑穿梭,青翠的木之法则如同参天古木的脉络延伸,厚重的土之法则如同移动的山脉……还有更多他无法辨识的、代表着空间、时间、生命、死亡、命运等至高法则的光带,如同绚烂的极光,在虚空中缓缓流淌、交织、碰撞、衍生。
这里没有声音,却仿佛能听到大道伦音在无声地轰鸣。这里的每一缕气息,都蕴含着最本源的法则碎片。
“这……这是什么地方?”林烨震撼莫名。他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所在,仿佛是整个宇宙法则的具象化汇聚之地!在此地修炼一日,恐怕抵得上外界苦修百年!不,甚至更多!因为在这里,感悟法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揣摩,而是近乎直接的“观看”与“触摸”!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郁的生机灵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法则碎片涌入体内,让他原本沉重的伤势都似乎减轻了几分,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
但他不敢大意。越是美丽祥和的地方,可能隐藏着越大的危险。他的目光扫过这座孤岛。
岛屿中央,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生长着一株植物。
一株通体犹如青玉雕琢,生有九片叶子的莲花。莲花尚未完全绽放,只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但其周身却缭绕着浓郁的混沌气息!这混沌气息,比他修炼出的混沌灵力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是一切的原点。
莲花扎根的土壤,也并非寻常青玉土壤,而是一小汪不断从虚空中汲取着各色法则光流、最终化作混沌色的灵液小潭。
“混沌青莲?!”林烨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在古老传说中才存在的名字。传说此莲生于混沌,蕴含开天辟地之秘,是无上造化之根!他体内的混沌金丹,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传递出无比渴望的情绪,仿佛遇到了本源之母!
难道,这座岛屿,这株混沌青莲,才是太墟星门之后真正的机缘所在?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立刻靠近。时空之眼仔细扫视岛屿每一寸土地,确认除了那株青莲和中央的小潭,再无他物,也没有任何阵法或隐藏的危险气息。
这里,似乎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全力运功疗伤。在此地,哪怕不主动修炼,身体也在自动吸收着周围的生机灵气和法则碎片,伤势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
同时,他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岛屿边缘那片浩瀚的“法则之海”。
神识刚触碰到一条流淌而过的、代表着“锐金”法则的光带,一股无比纯粹、无比锋锐的意念便瞬间冲击而来!仿佛有亿万柄神剑同时穿刺他的神识!
林烨闷哼一声,连忙将神识收回,心有余悸。
“法则之力,浩瀚无边,以我如今境界,连观摩都如此艰难,更别提吸收了。”他明白了,这片法则之海虽是无上宝藏,但若无相应境界和法门,贸然接触只会被狂暴的法则同化或撕碎。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岛屿中央的混沌青莲。此莲散发出的混沌气息,与他的道最为相合。
他缓缓起身,走到青莲旁边。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亲和与吸引。青莲周围的混沌气息主动缠绕上来,融入他的体内,滋养着他的混沌金丹,修复着他与阵灵、守墓者对抗留下的道伤,甚至连“陨辰”残剑都发出舒适的轻鸣,剑身上的裂纹似乎都细微地愈合了一丝。
“此物,或许能助我彻底修复金丹裂痕,甚至……凝聚混沌元婴的根基?”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
但他没有贸然采摘。这等天地奇物,往往有其灵性,强求不得。他只是盘坐在青莲旁边,借助其散发出的混沌道韵,沉浸在最深层次的入定之中。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体内的伤势已然痊愈,混沌金丹不仅裂痕尽复,而且变得更加圆融璀璨,体积也隐隐大了一圈,达到了金丹中期的巅峰,距离后期只有一步之遥!更重要的是,他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在青莲道韵的滋养下,有了质的飞跃。
他看向那依旧含苞待放的青莲花苞,心中明了,此莲尚未到彻底绽放之时。它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引子,一个为他夯实混沌道基的无上辅助。
他的目光越过青莲,投向法则之海的深处。
在那无尽光流的尽头,似乎……悬浮着什么东西。
一些巨大的、残破的、如同岛屿般的……石碑?或者说是……建筑的碎片?
那些碎片之上,隐隐有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纹路闪烁,与太墟令、陨辰剑的气息隐隐呼应。
那里,或许藏着太墟更多的秘密。
林烨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对法则更清晰的感知。他知道,在这片法则之海中航行,前往那些碎片,将是他下一步的目标。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件能在此海航行,或者说,能帮助他初步驾驭、吸收此地法则之力的——“舟”。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那株混沌青莲,以及它扎根的、那汪不断转化法则为混沌的灵液小潭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逐渐成型。